杯子被怒氣衝冠的小狗一把搶走,為防被咬,秦玉沒攔她,仿佛瞧見什麼稀罕物似的盯著膝上的衣裳,指甲扣了又扣:“……你喝成那樣,我就想著給你找醒酒藥,哪裏知道……”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居然能看到秦前輩心虛的模樣。
謝青玨就算本有七分怒意,看見她如此小動作之後也像被貓咪肉墊輕輕拍了拍,噗的一下生生散去六分。
至於剩下那一分……姑娘捏著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眯起眸,語氣稍緩:“雖不是故意的,但吃了發黴的靈藥實在膈應,玉兒想好該怎麼補償我了嗎?”
秦玉扶額:“……你想要什麼補償?”
嘴角悄然揚起幾分,謝二漫不經意地側過身,故作大度:“還沒想好,先欠著吧。”
簡直得寸進尺,順著杆子就要往上爬。
秦玉見她那偷樂的傻樣,疑心她身後藏著的尾巴是否也晃晃悠悠搖了起來,本該不喜這種小人得誌的模樣,臨到最後卻忍不住勾唇:
“欠著就欠著,你想好後再與我說。”
女人眸中泛出點點漣漪,含著些不易察覺的縱容,笑問:“二小姐現在可願去收拾收拾了?”
回應她的,是姑娘微微昂起的下巴與一聲似應非應的輕哼。
等謝青玨再次回來,女人闔眸躺在床裏邊,也不知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謝二原本沒有困意,準備打坐修煉。
可望著秦玉安靜平和的麵容,她心中念頭莫名一轉,霎時改了主意,默默爬上床躺好。
秦玉眼皮子動了動,懶得睜,隻是偏過頭,聲音略顯沙啞:“那邊不夠你睡的?貼這麼近幹嘛?”
謝二麵不改色地解釋:“外邊窄,容易掉下去,我往裏靠靠。”
“而且,玉兒,你身上好暖和。”
被火燒了一遍能不暖和?
又開始鬧,秦玉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不耐反問:“怎麼,你想抱著睡覺?”
被不痛不癢刺了下,謝二反而眼睛微亮,也側過身對著她的背脊,仔細求證:“可以嗎?”
女人嗬嗬一笑:“你說呢?”
要她來說自然是可以的。
但終究還是怕惹重傷未愈的秦前輩生氣,也怕自己再被暴怒的秦前輩揍上一頓。
越界的話於唇間繞了又繞,隨後被一點點吞回肚子裏,謝二老實本分地搖頭:
“睡吧,開玩笑的呢。”
————
兩人下樓時已過正午。
客棧裏吃飯的人不算多,幾乎每桌都送了醃李子和上好的烈酒,不知道的還以為掌櫃遇到了什麼喜事。
實則現在是武陵城城主遇害的次日,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城中發布的告示,彼此間的氣氛較昨天凝重許多,客棧中的修士多暗自傳音交談、甚少發出聲音。
傷口比之前痊愈得快不少。
秦玉換衣裳的時候順便檢查了下,紗布裏麵看著可怖,但皮肉長得差不多了。
難道是謝二傳輸的本源靈力?
心中暗自思索著緣由,女人邊走下台階、邊隨意掃了眼,一下子就看見站在櫃台後低頭忙碌的葉嬋與她身邊圍著的幾個女孩。
兩人沒上前打擾,去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兩位前輩,可需要吃什麼?”
依舊是昨日的圓臉小二,發現她們後便麻溜跑來,臉上笑容明媚,叫人看了高興。
不同於昨日,今日先開口的倒是姓秦的前輩。
秦前輩告訴她:“上些招牌菜,再上兩壺……兩壺李子汁罷。”
瞪著她的咬人小狗這才滿意挪開視線。
葉清月旁觀完全程,不由得笑道:“兩位前輩的感情真好,剛巧掌櫃帶回來幾條大魚,異常肥美,前輩們務必嚐嚐。”
“好,有勞。”
秦玉朝旁邊瞥去,謝二不曉得是被哪句話順平毛發,此時眉眼彎彎,看起來溫和極了,對著圓臉小二直點頭。
很古怪,女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兩下。
不待她想明白,圓臉小二離開後,她們掌櫃的倒走了過來。
葉嬋行至桌邊,客氣問候:“二位休息得可好?”
姑娘抬手為她倒了杯茶水,請她坐下:“很不錯,勞掌櫃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