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金盞銀台(1 / 3)

“什麼時候買的?”

好不容易出了門,身旁的人兩隻眼睛裏都溢滿新奇。

沒走幾步路,秦玉跟前忽然多出一副色彩極濃豔的儺麵具,順勢看去,難得換上紅黑長裙的姑娘正單手往頭上套她的那張。

謝二聲音被麵具掩蓋得悶悶的:“昨日才買的。你要是不喜歡這個,我還有其他樣式。”

秦玉用謝青玨新給的這張換下此前一直佩戴的麵具,竟也與她的衣裙頗搭,還算滿意:“這張就挺不錯。”

“走罷,你阿姐該等久了。”

姑娘的臉龐藏在麵具之後,見她順從戴上,本就昂揚著的心情更上一層樓,新鮮勁兒還沒過,行走時總不自覺地抬手摸自己的發髻。

秦玉看得好笑:“倘若弄散了,我可不給你重做。”

這句話效果奇好,謝二動作一僵,隨即老老實實地挪開爪子。

她還想好好玩兒完今晚呢。

謝家主早就立於大門口靜候,並不在意來來往往的明裏暗裏看她的眾多族人,隨手戴上謝二給的麵具:“想去哪邊?”

謝家有陣法結界隔絕,族裏已經算是喧喧嚷嚷,但出去後方知外邊比裏邊還要熱鬧數倍。

一眼望去全是戴著儺麵具行走的修士,街邊掛滿幡旗、金鈴與各色濃漆塗抹而成的鬼麵具,屋簷下皆懸浮著灼灼燃燒的赤色靈火。

按照慣例,法源門會在驅儺日當天晚上搭祭壇、跳儺戲,而城主府派出的由修士組成的儺舞隊則會踏遍城中所有主幹路。

秦玉剛走出大門,眉心微蹙,邊用餘光迅速在周圍掃視一圈,邊在心底替謝二作答。

法源門。

“城主府的儺舞隊伍也不知走到了哪裏,有緣自會碰見,我想先去法源門看他們的儺戲!”

果不其然,謝青玨語氣雀躍,毫不猶豫地選了法源門。

秦玉原以為這裏並沒自己的事兒,未曾想謝家主頷首示意明白後竟將目光投至她身上。

隨謝家主一同看來的,是眼睛亮亮的謝二。

秦玉下意識移開視線,反應過來後以一敵二地直直對了上去,手指不經意般拂過袖邊:“……去法源門罷。”

本就是為了領她們出來逛逛,謝家主看兩個阿玨沒有分歧,自然不會有意見。

雙票通過,姑娘躲在麵具後偷偷抿唇笑了下。

城中修士眾多,趁機做買賣的也少不了。諸如聚寶閣、尋芳齋和馮記這些有些名氣的店家今晚都多多少少會給顧客些優惠。除此之外,街邊空地都被擺攤的散修擠滿,城主府並不會管這些。

人流擁擠,謝雲迢走得不快,正欲叫兩個阿玨都靠近點,別被擠走。

然而,眼睛斜過去後才發現剛剛還在身旁的兩個阿玨,現在一個都不剩。

轉頭尋找,一紅一黑兩道身影不知什麼時候駐足在一個散修擺的雜貨攤旁,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齊齊抬眸朝她看來。

六目相對,秦玉率先提步,負手朝謝家主走去,提醒姑娘:“再慢些恐怕就趕不上法源門的儺戲了。”

謝二看看她們,又瞧瞧攤子上的物件,猶豫了下,還是小跑著追了上去。

不差錢的謝家主見狀後出聲詢問:“可是看上什麼?若看中,就買下來。”

“隻是感覺做工十分玲瓏精巧,多留意了兩眼。”

姑娘學著女人背起手走路,語調中帶了些僅會在親近之人麵前露出的狡黠與輕快:“先去看儺戲,如果我與此物有緣,回頭再買也不遲。如果無緣,便強求不得。”

秦玉瞟了她一下,見她發簪下垂著的赤色流蘇隨動作不斷搖曳,像一抹黑夜中燃燒著的小火苗,又像是具象化的毛茸茸的小狗尾巴,不禁挑眉:“這樣會說大道理,看來是與佛門有緣,什麼時候便送你去做比丘尼。”

謝家阿姊不參與阿玨們的混戰,默默聽她們說話,這會兒看紅衣裳的年輕姑娘下意識抬手摸自己的頭發,心下覺得很有趣。

她算是瞧出來了,年長的阿玨有些無傷大雅的癖好,很愛時不時拽一下小狗尾巴。

夾著尾巴躲到謝阿姊另一頭去的姑娘輕哼:“當比丘尼也未嚐不可,等我何日參透佛法、大徹大悟,自會去,無需你送。”

秦玉隨意欣賞路過的雜耍,頷首應是:“屆時剃了頭,還得取個法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