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法號有何難?”
謝二邊走邊順著女人的話思索:“我本名為青玨,玨同玉,若要取法號,便叫……青玉?”
實在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最後二字落下,簡直如平地驚雷一般,叫秦玉與謝雲迢的腳步都不由自主地頓了頓,幾乎同時將視線投至姑娘身上。
那頭的人還在反複呢喃自己當場取的天才法號,恍然道:“前輩,這與你的名字好像!”
謝雲迢眉心一跳。
秦玉卻仿佛不知其中聯係,鎮定如常,許是感覺冒犯,頗為嘲弄:“二小姐取名的本事有待提高。”
怎麼又成了二小姐?
姑娘敏銳捕捉到字裏行間的微妙變化,不由得撇了撇嘴角:“我本來就叫這個名兒,取這個法號也很合乎情理,恐怕日後得委屈前輩容忍一下了。”
回複她的並非女人,而是旁聽已久的謝家阿姊:“阿玨,不可妄言。”
之前還信誓旦旦說不怕謝家主的姑娘就如同被人猛地卡住脖頸的大鵝,瞬間收起麵具下不正經的神態,低低應了下,果真止住了話。
女人可惡的嗤笑聲自另一側輕飄飄傳來。
從阿玨降級為二小姐的謝二暗自磨了磨牙。
再次夾到兩人中間的謝家主感受著她們隔空的無聲較量,心情略顯複雜。
幸而法源門已近在眼前。
她們到得不早,道路擁堵不堪,一層接著一層的修士圍在前方,非但地麵上擠滿了,連半空中也飛了許多人。
天曉得怎麼會有這麼多不食人間煙火、斬妖降魔無數的修士熱衷於過驅邪避災的節日。
許是為圖個好彩頭、以後在外行走能平安順遂。
如此想著,秦玉都望不清裏邊祭壇上的儺戲,隻能瞧見中央熊熊燃起的幽藍與赤橙雙色火焰會隨鼓樂震動而迸濺,氣氛顯然被烘托至頂峰。
伸長腦袋試圖看清表演而未果的姑娘機靈地爬上長劍,學著其他修士飛上半空。
心頭陡然蒙上薄薄的霧霾,四周魚龍混雜,秦玉裝出仔細看戲的模樣,不動聲色地放開神識,逐個排查。
踏出謝家大門後便如影隨形的窺視感愈來愈重、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察覺到異常的並非她一人,謝雲迢方拔出長劍,瞳孔猛縮,厲聲喚:“小心!”
電光火石間,秦玉抬起左手生生將飛至半空的謝二一把扯下、護到自己身後,右手中長劍頃刻出鞘,劈裂兩根自暗處射來的利器。
祭壇上的焰火突然熄滅,周遭陷入黑暗,視覺受阻放大不安,聚集在此處的修士瞬間喧嘩,隱約聽得法源門的門徒在前方祭壇處高聲說些什麼。
不少警惕者開始逐漸向外退去。
謝青玨被秦玉拉到身後的那一刻便反手持劍,側耳凝神聽去,目光一凜:“在那裏!”
她總有些說不清的責任感,與同伴們遊曆時多自己擋在前方,情急下全然忘記旁邊兩人的修為,條件反射似的往前麵走。
秦玉煩不勝煩,眼疾手快地拎住姑娘衣領,用巧勁兒把她又扔了回去,低斥:“逞什麼能?看清楚對方的修為了嗎?輪得到你往前擠?做事前動動腦子!”
被罵得一愣一愣,姑娘呐呐不語。
女人在她與謝雲迢身上各添靈力罩,囑咐謝家主:“這些人不知是衝何而來,你先帶她回家,勿要在外逗留。”
那兩箭所附靈力皆在出竅以上,秦玉和謝雲迢倒可以應付,怕就怕暫且隻有元嬰期的謝青玨被傷到。
秦玉記憶裏根本沒有參加這場遊會,自然不曾遇到過法源門祭壇上的刺殺。
謝雲迢心知秦玉修為在自己之上,又有謝二在身旁,因而並不戀戰,離開前蹙眉道:“我先將她送回去,隨後來幫你。”
她還記得秦玉曾說過自己的修為被此方天道壓製住。
“不必,你也老實呆在家裏,我馬上就回。”
劍鋒翻轉,驟然爆發的淩冽劍氣將四麵攻來的利刃盡數逼退,秦玉不再多說:“走。”
沒有浪費時間,謝雲迢持劍護著謝二,迅疾朝謝家飛去,那邊有結界陣法鎮壓庇護,至少要將謝青玨送回裏頭才算安全。
秦玉眸中殺意橫生,身形如雲霧般在原地消散,下一瞬,襲向兩人的數名出竅期刺客便自腰間被生生斬斷,血肉殘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