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一天,蘇遷徹底的患上了恐高症。
芬姐怒氣衝衝的走出教室,這些個學生越來越不樣子,身為班級幹部,居然帶頭曠課。
淩易陽看著芬姐走出教室後,拿出教室,撥出那個他好不容易磨到手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長長的忙音,隨後是一個機械的女聲不停的重複:“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淩易陽握著電話,不停地撥打,那頭卻一直無人接聽,最後居然關機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
蘇遷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曠課的人,作為紀律委員她比任何人都嚴格要求自己,這種公然違紀的事,她是不會做的。
定然有什麼事吧。淩易陽無數次的看了看窗外,這樣安慰自己。
蘇遷坐在江邊,身後是高高的大堤,在大堤的後麵是一中。
早早的出了門,不想看見那兩個人的臉,到了學校門口才發現自己今天確實沒有上課的心情。
這樣狼狽的自己,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已經夠悲哀了,不能讓自己在別人眼裏更淒慘,那些同情的目光會讓人崩潰。
所以逆著上學的大軍,找到一家小賣部,在飲料專區,拎了若幹白酒和啤酒,在老板娘探照燈異樣的目光下,結完帳,走出店門。
一時間,天大地大,蘇遷竟有種無處可去的感覺。
順著雜亂的小路,下了坡,左轉右轉找到平時無人光顧的淺灘,像失了力氣一樣,抱著自己的膝蓋,一下子坐在地上。
脫了鞋,把伸進江裏,十一月的天氣,陰冷的天空,這水不知有多冷,才剛一觸到,立馬就是刺骨的寒氣沿著雙腳傳遍全身。
沒有縮回腳的意思,對於此時的蘇遷來說,或許隻有這樣刺骨冰冷的江水,才能讓她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像她這樣的人,爹也不要,娘也不要,最後竟成了阻礙他們各自要追求幸福的絆腳石,還活著幹什麼呢?
也沒有誰會喜歡,如果就在這裏死掉,不會有人難過,也不會有人會為她掉地眼淚吧。如果就那麼死掉,是不是家裏就不會有成天的爭吵打架,他們也可以一身輕的繼續另一段生活,這樣是不是就皆大歡喜了?
那麼多餘的一個人,那麼失敗的一個人。
江上白茫茫的一片,微風輕輕吹過,激起片片漣漪,寬廣的江麵看起來那麼幹淨,那麼包容。
可是這一片茫茫水域中,在一片寧靜之下都藏著什麼呢?
會不會也有某年某月失足的冤魂那麼心心念念,那麼不甘心的等著下一個人,日夜盼夜也盼?
就這遠處傳來的船家嘹亮的號子聲,拿起身邊的酒,擰開瓶蓋,仰頭喝下。
誰會記得你悲傷,誰會陪在你身旁,在你如此悲傷的時候?
實在在教室裏坐不住,讓林展作掩護後,淩易陽溜出學校,準備去找今天一天都沒出現的蘇遷。
可是出來學校後,才發現自根本沒有地方找她,不知道她家的地址,打不通她的電話,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與那個人的聯係如此脆弱,這一刻他有點恨沒有更了解她的自己。
煩悶的趴上欄杆,迎麵吹來冷冽的江風,也吹不散心中的煩悶。
突然視線所及,江上遊一個轉彎的淺灘,那露出來的衣角,那麼像她,不,一定是她,淩易陽突然那麼肯定。
隻是,她在哪裏幹什麼?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甚至不敢高聲叫喊,淩易陽找到下堤壩的路,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還好,看見蘇遷隻是把腳放進江水裏而沒有別的動作,淩易陽稍稍把心放下來了一點。
隻是看見蘇遷身邊一地的酒瓶,淩易陽又皺起了眉頭。
安靜的坐在蘇遷身邊,此時這個女孩臉色蒼白,目光不知看在遠處了那個地方,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以嬰兒尋求安全的姿勢坐在那裏,身邊盡是悲傷的空氣。
默默地移出在江水裏泡的煞白的腳,溫度低的讓淩易陽打了個冷顫,而他那麼心疼這個此時似乎全世界都拋棄了她的女孩。
他知道她現在不想說話,不想傾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陪在她身邊,而他那麼慶幸今天自己出來了,找到她,並且可以就靜靜坐在她身邊。
夕陽透過雲層灑下冷冷的光,淩易陽脫下外套披在蘇遷身上。
蘇遷仿佛現在才發現自己身邊多了個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也許看見了淩易陽,也許沒有看見。
淩易陽此刻臉上沒有笑容,隻有莊重。
蘇遷,你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可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