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的語氣,似乎回到了三年前。
那個時候栗川惟就是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啊?gin你居然還挑食嗎?”
“三明治這種東西……就算是不挑食也很討厭。”琴酒把麵前的三明治推開,“我不吃。”
“那你餓著好了。”栗川惟絲毫不在意,“反正我也不會做飯,你不吃要麼餓肚子要麼讓伏特加重新給你準備。”
琴酒不太高興,他皺著眉看著麵前的三明治,“這種東西……”
“閉嘴!”栗川惟及時製止,生怕琴酒說出一些讓他吃不下東西的話來,“不吃就不吃,但是我要吃。”
這種東西有什麼吃的必要嗎?
琴酒咬上煙蒂,打火機還沒點燃,麵前的栗川惟一雙眼已經看了過來。
琴酒沉默了一會兒又默默地把煙給取了出來,取完之後他又覺得不對勁,他憑什麼要在意這個人的想法啊?
甚至還取得這麼自然。
栗川惟滿意了,“我不抽二手煙呢gin,你要實在忍不住的話,去外麵。”
琴酒不可置信:“你趕我出去?”
栗川惟咬了一口三明治,抬頭,“沒有啊,我家禁止抽煙,gin也一樣。”
琴酒冷笑,“我不想在你家抽煙。”
他特意加重了你家的音,栗川惟琢磨一會兒笑了起來,“gin,你好在意的呢。”
“完全沒有在意。”
“嘛。”栗川惟眨眨眼笑眯眯道,“總之你想抽要麼出去要麼忍住,反正家裏不能抽。”
琴酒麵無表情地把煙丟進垃圾桶裏,然後坐在栗川惟對麵看著他。
栗川惟對這道目光視若無睹,他吃完三明治喝了水壓了壓三明治的味道,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我說gin。”栗川惟站起來,“餓了麼?”
“不餓。”琴酒硬邦邦地說。
“啊那太遺憾了。”栗川惟歎息,“我還準備和你一起出去吃東西呢,既然不餓就算了。”
琴酒:“……”
他冷著臉站起來,然後拉了栗川惟一把。
“做什麼啊?”栗川惟問。
“出門。”琴酒聲音冰涼,“吃東西。”
栗川惟驚訝:“你不是不餓嗎?為什麼要出去吃東西。”
這個人這張嘴就不適合說話。
“gin。”麵前的栗川惟伸出手在琴酒麵前晃了晃,他問,“你在發呆嗎?”
思緒從三年前回來,琴酒才恍然發現,對於栗川惟的事情一點一滴他都記得格外清楚,甚至連栗川惟說那些話時的動作和表情,他都絲毫沒忘。
他握住栗川惟的手,把人拉起來說,“走。”
“幹什麼去?”栗川惟不明所以。
“吃東西。”琴酒說。
栗川惟:“……那個三明治……”
琴酒伸手拿了一下,然後準確無誤地丟進了垃圾桶,他看向栗川惟,“沒有了。”
栗川惟:“……”這人好任性啊。
“所以走了嗎?”琴酒又問。
“走啊。”栗川惟說。
琴酒滿意了,他拉著栗川惟往外麵走,“我就知道,三明治這種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不會有人喜歡吃的。”
對於三明治的感官不好不壞的栗川惟,“啊?你高興就好。”
琴酒沒有發現栗川惟的敷衍。
他問,“你想吃什麼?”
“我不挑食啊,所以什麼都可以。”栗川惟說著笑了起來,“果然是休假啊gin,竟然還能慢慢地去挑選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呢。”
“不是。”琴酒否認。
栗川惟問,“不是什麼?難道不是你想出來吃東西嗎?”
琴酒不說話了,隻拉著栗川惟往前走。
栗川惟看著琴酒的背影思考了一下,微微睜大眼,該不會……琴酒其實是想和他一起吃東西嗎?
這個人……
這個人在感情上,好像格外的執拗。
栗川惟沒有說話,跟著琴酒走進店。
在隔間坐下了,栗川惟才上下打量了一下。
對麵的琴酒問,“你在看什麼?”
“看……”
栗川惟的視線挪到窗外,他忽然一頓,又收回目光。
他好像看見了黑羽快鬥。
“沒什麼。”栗川惟說,“點吃的吧。”
第27章 第27個前男友
“沒有我怪盜基德偷不來的東西。”
這是曾經17歲的少年這樣告訴栗川惟的,黑羽快鬥說這話的時候栗川惟正抱著手機回消息。
他瞥了一眼黑羽快鬥,敷衍地誇誇,“啊對,快鬥君最厲害啦!”
很顯然,栗川惟的敷衍被黑羽快鬥發現了,黑羽快鬥不爽,“你根本就沒有在意吧?”
“怎麼會呢?”栗川惟眨巴眨巴眼看向黑羽快鬥,“我是認真的哦,快鬥君,你真的很厲害啦,什麼都會。”
什麼都會四個字顯然讓黑羽快鬥的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他說,“如果你想學我也可以教你的。”
在遊戲裏學的這些技能又不是真的能用到現實中去,栗川惟拒絕了。
黑羽快鬥追問,“為什麼不學。”
“哪有什麼為什麼?”栗川惟撩了撩眼皮,把手機一關說,“就是不想學啊,很麻煩的呢。”
黑羽快鬥似乎很不爽,他盯著栗川惟不死心,“多些技能不好嗎?”
“不需要啊。”栗川惟說。
不需要啊……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栗川惟一定要說,需要的。
洗完手抬頭就看見黑羽快鬥的臉出現在鏡子裏時,栗川惟實實在在地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後退兩步微微睜大眼,“快鬥。”
“是我呢哥哥。”黑羽快鬥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容,“好久沒有看見哥哥了,好想你。”
栗川惟的後背貼著冰涼的瓷磚,不自覺打了寒戰。
“哥哥在怕什麼?”麵前的青年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哥哥不想見到我嗎?”
“啊快鬥為什麼會覺得這樣想,”栗川惟露出驚訝的表情,“隻是很驚訝,竟然在這裏遇見了快鬥呢。”
“我是特意來找哥哥的哦。”黑羽快鬥笑眯眯的伸出手來,“可是啊……很不爽,因為看見了哥哥和別的男人那麼親密的關係呢。”
栗川惟偏了偏頭淡淡地笑了一下,“快鬥說得好像我出軌一樣呢,我和快鬥又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吧?”
黑羽快鬥的臉色變了變,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是啊,我和哥哥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和他們都不一樣。他們是哥哥曾經喜歡的人,曾經的男朋友,不像我隻是哥哥借住家庭的弟弟,在哥哥看來隨時可以拋棄的人。”
“哥哥也的確是這樣做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都是我被放棄了。”
栗川惟微微蹙眉,“快鬥。”
“那個男人就在那裏等著哥哥,我把哥哥偷走的話,他也找不到哥哥吧。”黑羽快鬥的手捏著栗川惟的臉,他調皮地笑了一下,“或者就在這裏,我和哥哥也做些親密的事情……”
栗川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黑羽快鬥。
又是這樣的目光,又是這樣……讓黑羽快鬥心頭煩躁。
他當然不可能罔顧栗川惟的心意和栗川惟做些什麼,更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但是栗川惟為什麼總是這樣呢?總是這樣看著他,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明明對其他人都不是這樣的。
怎麼可以這樣過分地對他,他也好想哥哥能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用對待一個成年男人的那種目光來看他。
他也想和哥哥交往,而且……不想分手。
想和哥哥擁抱,想和哥哥親吻,也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黑羽快鬥低聲說,“你能不能……”
外麵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黑羽快鬥的話。
栗川惟抬眸,這個腳步聲……是琴酒。
黑羽快鬥臉色陰沉下來,他拉著栗川惟閃進一旁的儲物間裏。
“你應該快些離開,而不是在這裏,在這裏他會發現的。”栗川惟看了一眼外麵說。
黑羽快鬥抬手捂住了栗川惟的嘴,他嘴角極快地翹了翹,“哥哥很擔心他發現我嗎?哥哥是擔心我嗎?”
栗川惟不能說話,那雙綠色的眼眸看著黑羽快鬥,輕輕地眨了眨眼。
“哥哥。”黑羽快鬥靠近栗川惟,“如果……他看見你和我靠得這麼近,他會先殺我還是先殺你?”
栗川惟推了推黑羽快鬥的手。
“哥哥怕他看見誤會嗎?”黑羽快鬥臉上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意,“哥哥,我很高興,我們一見到哥哥就能如此親密無間。”
栗川惟:“……”
“格蘭菲迪。”琴酒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出來,回去了。”
“他說,回去呢。”黑羽快鬥在栗川惟耳邊,聲音微不可聞,“哥哥,想和他走嗎?”
栗川惟眸光閃爍了一下,其實這是很好的機會。
“格蘭菲迪。”琴酒的聲音沉沉,“你在哪裏?回答我。”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栗川惟心跳快了幾分。
對麵的黑羽快鬥不動聲色,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栗川惟。
“格蘭菲迪。”琴酒加重了聲音,“再不出來我要生氣了。”
生氣倒是沒感覺到,倒是覺得……好像有些不安呢。
黑羽快鬥眼底泛出笑意來,他思考著,怎麼樣才能外麵那個討厭的人趕緊離開呢?他的哥哥現在還在關注那個人呢。
“栗川……惟?”琴酒的聲音微微提了提,“出來。”
更近了,仿佛就要靠近這個儲物間了。
栗川惟垂著的眼眸抬起來,他突然伸出手推開黑羽快鬥,在黑羽快鬥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步踏出儲物間。
黑羽快鬥瞳孔微縮,伸出的手隻碰到了栗川惟的衣擺,像是
琴酒腳步一頓,看著出現在麵前的人。
栗川惟唇角揚起,伸手在琴酒麵前晃了晃,“看什麼?我跟你玩捉迷藏呢,是不是被嚇到了?”
“不要和我玩這種遊戲。”琴酒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我會以為你真的想跑,隻是在試探我的底線。”
栗川惟吐了吐舌頭,“我都沒有住的地方誒,我能怎麼跑啊,跑了不也被你抓回來了嗎?”
“知道就好。”琴酒握住栗川惟的手腕,“走吧,回去。”
他看起來完全沒有懷疑的意思。
儲物間的黑羽快鬥臉色沉沉,他看著和栗川惟關係親密的男人,抬起了腳。
然後他看見栗川惟遞過來的……警告的目光。
下意識的,黑羽快鬥的腳步僵硬下來,他麵無表情地想……怎麼辦呢?他的哥哥,寧願和其他人走,寧願和一個殺手走,也不願意跟他一起。
過分的……哥哥。
黑羽快鬥嘴角又勾了起來,神色冷淡。
他可不會給哥哥太多的時間,也不會讓哥哥一直在外麵和其他人在一起呢。
今天……是預告。
“黑衣組織的殺手,我會偷走哥哥的哦。”
黑羽快鬥喃喃自語。
……
回家的那一段路不遠不近。
栗川惟跟在琴酒的腳步,他忽然問,“一直不說話,gin是在生氣嗎?”
“沒有。”琴酒的語氣淡淡的。
栗川惟小跑了兩步,湊到琴酒的麵前盯著琴酒,“沒有嗎?可是我覺得gin在生氣誒。”
琴酒撇下眼,“剛才,在洗手間不止你一個人在那裏,另一個人是誰?”
“嗯?”栗川惟眨了眨眼,“另一個人?”
“別騙我。”琴酒握緊栗川惟的手,他說,“格蘭菲迪,是和你有關係的某個男人對嗎?”
“這個嘛……”栗川惟思考了一陣說,“也不是。”
“所以真的有人。”琴酒的手收緊,“你有要和他走的念頭嗎?”
栗川惟說,“沒有。”
琴酒不知道栗川惟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他沒有再追問。
“要下雨了gin,我們回去吧。”栗川惟掙了掙手,“到時候會被淋濕的。”
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琴酒沒動,他說,“不會打雷。”
好像在鬧脾氣,栗川惟不確定地想著。
但是鬧脾氣什麼地放在琴酒身上……好像格外有違和感。
“格蘭菲迪。”琴酒抬起栗川惟的下巴,他似乎是在告誡,“不管是誰來找你,你都不能離開我知道嗎?”
栗川微笑起來,“這種事情擔心得未免太早,沒有人知道我跟你住在這裏吧。”
我跟你太過生疏,琴酒敏銳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會在意這樣的小細節。
他說,“不管有沒有人知道,有沒有人找過來,你都要拒絕他們。”
琴酒似乎沒有發現,他眼裏帶著緊張。
栗川惟伸出手指,輕輕地碰了碰琴酒的鼻尖,笑起來,“gin,這可不像你啊。”
琴酒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想要說什麼狠話,但是到嘴邊轉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因為打雷而恐懼的青年,躲在他懷裏瑟瑟發抖的青年,要他安慰安慰自己的青年……看起來可憐巴巴的,需要人愛著才高興的青年。
琴酒似乎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了。
他似乎總是被這個人拿捏得死死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輕易地走出名叫格蘭菲迪這個人的怪圈。
一個……不會愛上人的殺手。
房間的門打開又關上。
最終還是淋成落湯雞的兩個人站在屋簷下看著滴滴答答的雨對視了一眼。
琴酒抬了抬下巴,“誰讓你拉著我跑的?”
栗川惟睜大眼,“你喜歡淋雨我不喜歡啊。”
“那也不能拉著我跑。”琴酒咬牙,“因為下雨就跑,真是丟人。”
“這有什麼丟人的?”
栗川惟不理解琴酒的想法,他揉了揉鼻子,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
琴酒一言難盡地瞥了栗川惟一眼,伸手把毛巾取下來抱住了栗川惟的發,“頭發擦幹了就去洗個澡。”
栗川惟答應了一聲又打了個噴嚏。
琴酒手一頓,“不會感冒了吧?”
“應該不會。”栗川惟再次揉了揉鼻子,“可能是塵蟎。”
琴酒皺眉,“僅僅是淋了個雨而已……”
“沒有感冒,哪有那麼容易就感冒了?”栗川惟推開琴酒的手,“我去洗個澡,你呢?”
“你想和我一起洗?”琴酒問道。
栗川惟:“……”
他取了衣服拉上浴室的門。
琴酒盯著浴室的磨砂窗上映出來的隱隱約約的人影,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轉過身。
手剛放到門把手上,身後的浴室裏忽然傳來一個巨大的響動,是有東西摔落到地上的聲音。
琴酒猛地轉過身,浴室裏的人影消失了,不對……不是消失了,而是摔倒了。
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的那團影子。
“格蘭菲迪。”
“是gin啊……”栗川惟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來,“不小心摔倒了,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琴酒蹲下身將栗川惟扶起來,他冷著臉,“這種時候,還要跟我道歉嗎?”
“那個……”栗川惟的聲音也有些恍惚,“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是因為你發燒了。”琴酒臉色越加不好看,“你沒有發現嗎?格蘭菲迪,你發燒了。”
“發燒了嗎?”栗川惟有些懵懵地伸出手去摸額頭,“為什麼會發燒啊?”
“你現在……”琴酒似乎也不解,“身體怎麼這麼嬌氣。”
栗川惟:“……”
“不重要。”琴酒又說,他扯過浴巾把栗川惟包裹好,然後抱出浴室。
栗川惟說,“上次發燒好像是因為心髒疼,但是這次心髒沒有疼啊。”
琴酒頓了頓,把栗川惟放到床上,他說,“是淋雨的原因吧。”
“誒。”栗川惟盯著天花板,“身體好像真的越來越差了,難道我老了嗎?”
【你不是老了。】001沒憋住,【你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就是這些npc們,如果你不想努力地攻略他們的話,身體以後隻會越來越差。】
栗川惟手指微頓,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要攻略他們嗎?否則他隻有死路一條。
【你之前說,不成功的話,我永遠離不開這個世界。】
【死了,也無法離開的。】001說。
栗川惟顫抖了一下眼睫,他看著翻找著醫藥箱的琴酒。
男人滿臉的冷漠,但是身上明顯帶著焦躁的氣息。
這個人在擔心他的身體。
琴酒喜歡他。
栗川惟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還差0.01的好感度不過是來自琴酒沒有安全感。
說這種話可能顯得很可笑。
但是確實是如此,栗川惟不答應他,不說喜歡他,那琴酒永遠都不會把那份好感度送出來。
沒有得到承諾,他就要有所保留。
這份保留……不僅是給琴酒自己的,更是給栗川惟的。
“來,含上。”
體溫計被塞進嘴裏,栗川惟眼巴巴地看著琴酒。
“看我做什麼?”琴酒顯然不太爽,“你這樣嬌氣,我以後可不敢帶你出門了。”
栗川惟含著體溫計連忙搖頭,表示自己還想出去。
“真是……”琴酒說,“這三年你是去什麼地方了,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
說到這裏,琴酒皺了眉問,“所以,你到底去了哪裏?”
第28章 第28個前男友
你到底去了哪裏?
不止一個人這樣問過,因為處於死亡狀態,也不會有人嚐試尋找一個人怎麼會真的消失了三年了。所以也不會懷疑。
栗川惟取出溫度計,嘴角翹了翹,“gin很在意嗎?”
“沒有在意。”琴酒繃著臉看溫度,“38.5。”
38.5,琴酒又抬起栗川惟的下巴,“我看看。”
“不在意問我做什麼?”
“問問都不行?”琴酒說,“張嘴。”
栗川惟乖乖地配合的張嘴給看喉嚨。
看過後琴酒重複了一句,“你去哪裏了?”
栗川惟微微一哂,“你一定要知道嗎?”
“不知道我問你做什麼?”
“那我就說吧,其實我是去執行秘密任務了。”栗川惟表情嚴肅,“所有人都不知道那種。”
琴酒冷笑一聲,“你看我很好騙嗎?”
栗川惟心道,確實不好騙。
“告訴我,你到底去哪裏了?”今天的琴酒頗有一種不問清楚誓不罷休的架勢。
栗川惟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好半晌才說,“gin,你不是最無法容忍背叛嗎?你為什麼不殺死我呢?”
人死了之後留給活著的人的印象會越來越美化,說不定對於琴酒來說也是這樣,他覺得栗川惟已經死了,死時琴酒對栗川惟還有百分百的心動值,也許不僅僅美化了一點點。
琴酒沉默了下來,栗川惟背叛了他與他還是算正常的分手呢?
此刻的琴酒壓根沒往栗川惟說的是自己脫離黑衣組織的事,他滿腦子都是栗川惟和他之間的事情,還有栗川惟這三年去了哪裏。
“轉移話題可沒有用,現在你告訴我,你這三年到底去了哪裏?”
栗川惟說,“好吧,我告訴你。”
琴酒定定地看著栗川惟。
“我其實去到了別的世界。”栗川惟半真半假地說,“我一覺醒來發現回來了,時間還過去了三年,你信嗎?”
這樣荒謬的話令琴酒想笑,他看著栗川惟的表情,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也許是真的,栗川惟以這樣開玩笑的方式說出來。
但是怎麼可能呢?另一個世界什麼的。
“你不會信了吧?”栗川惟突然發出來一聲爆笑,“gin,你不會這麼好騙吧?”
琴酒臉色不太好看,“你騙我?”
栗川惟拉了拉被子遮住臉,隻露出兩隻眼睛來,“嗯……”
本來應該生氣才對,但是看著栗川惟的模樣,琴酒又沒有脾氣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栗川惟的額頭,然後說,“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去樓下給你買藥。”
栗川惟眨巴眨巴眼算是點頭。
琴酒關上門離開了。
栗川惟翻了個身,抱緊了被子。
身體忽冷忽熱的,格外難受,真是……這破遊戲還能不能好了。
要攻略他們嗎?
攻略什麼的,其實是欺騙吧?
栗川惟恍恍惚惚地閉上眼,他其實有些害怕睡覺了,最近這兩天總是夢到以前的事情。
好奇怪啊,他都離開那個世界了,更重要的是,他早就已經搬出那個家了,為什麼還會夢到那些人呢。
疲憊襲來,他沒有絲毫抗拒的機會。
“他心裏有問題。”
並不專業靠譜的醫生盯著栗川惟,話確實對著另一個人說的,“吃藥沒什麼用,但是你可以把他送到我這裏進行催眠。”
“可以讓他忘記那些事情嗎?”
忘記那些事情嗎?
栗川惟站在那裏,他目光平靜地看著被人攏著肩的自己,那是……以前的自己。
他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他們。
根本不可能忘記的。
“我需要一個乖巧地聽話地黏著我的弟弟。”那個人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現在的他很讓我頭疼,讓他回到以前那樣就好了。”
巨大的針筒和針頭,針頭戳進了血管裏。
栗川惟看見那個時候的自己咬著唇,麵無表情地看著旁邊的人。
那是很弱小的自己。
“惟要聽話啊,要不然……哥哥會很為難的。”那個人苦惱地捏著他的臉,“你看,你這麼討人喜歡,哥哥肯定也是喜歡你的啊,為什麼總是不給哥哥好臉色呢?像以前一樣就好了嘛。”
誰要像以前那樣……
好疼啊。
栗川惟想,這個針紮得好疼。
他的手按上跳動的脈搏,目光落在弱小的自己身上,又緩緩地收回來。
“發燒了,觀察幾天,沒問題的話繼續下一道程序。”
漆黑的,沉默的,冰冷的。
他睜著眼,視線落在了虛無之處。
直到帶著涼意的雙手將他抱進懷裏,漸漸地溫暖了起來。
溫暖的……懷抱。
栗川惟緩緩地睜開眼,看著麵前的胸膛。
“gin。”栗川惟說,“你回來了啊?”
“很冷嗎?你在發抖。”琴酒微微皺眉。
栗川惟緩了口氣,他語氣很慢,似乎有些遲鈍,“好像有一點,但是現在不冷了。”
“謝謝你gin。”栗川惟喃喃。
琴酒不知道栗川惟在謝什麼,他不喜歡栗川惟說謝謝這樣的話,但是此刻他沒有和栗川惟較勁。
平時狡黠靈動的人這樣躺著,讓琴酒想起來那個時候毫無生氣地躺在波本懷裏的人。
被死神關照。
死亡對於琴酒來說隻是兩個字和一把槍,他從不敬畏死亡,他也不記得自己殺死的人的名字。
但是栗川惟不一樣。
這個人……不一樣。
冰冷的死亡不能降臨於這個人的身上,他承認,他是需要這個人的。
栗川惟抬了抬眼,看著琴酒的下巴,他低聲問,“gin,為什麼不說話。”
“有點冷清,你說句話。”栗川惟說,“要不然我會覺得這個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呢。”
展現出脆弱的格蘭菲迪。
琴酒伸手摸了摸栗川惟滾燙的額頭,“剛剛給你吃了退燒藥。”
栗川惟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想聽你說這個啊,別的也行。”
“你想聽什麼?”琴酒耐心十足。
“要不然講個故事好了。”栗川惟彎了彎唇,“gin會講故事嗎?”
“我……”
正經講故事這種事情對於琴酒來說未免有些為難,但是栗川惟話語裏的期待讓他無法忽視和拒絕。
“講個故事而已。”琴酒淡淡說,“有什麼不會的?”
“那你給我講講嘛。”栗川惟往琴酒懷裏又蹭了蹭,聲音裏都帶著熱意,“我知道,gin什麼都會。”
生病的格蘭菲迪似乎格外黏人,而且愛撒嬌了。這個念頭在琴酒腦海裏一閃而過,又飛快地消失不見。
他摟著栗川惟,握著栗川惟冰涼的手,語氣平平的,沒有什麼變化,“那就講一講童話故事吧。”
栗川惟略略一挑眉:“嗯……你講。”
童話故事和琴酒搭配起來好像有點違和。
但是不重要,隻要有點聲音就好了,栗川惟想著。
“從前有一個法師,他會偽裝成一個乞丐去挨家挨戶地敲門乞討,但是他隻是想要抓一些漂亮的女人……”
是菲爾夏鳥,栗川惟知道這個故事。
這個童話故事實在算不上一個溫馨美好的故事,但是由琴酒說出來好像半點都不奇怪了。
琴酒的聲音平淡,說出來卻又帶著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栗川惟不自覺地又往琴酒懷裏靠了靠,冰冷又滾燙的身體似乎有所緩和,他合上眼聽著琴酒的聲音。
“三姑娘看見了她死去的兩個姐姐,一轉頭發現男巫就站在她的身後。”
聲音到此而止。
栗川惟笑了一下,“你篡改童話故事的結局啊。”
“我覺得男巫不會被那個女孩殺死。”琴酒說,“相比起來,那個女孩才逃不出來。”
“gin。”栗川惟說,“你把自己帶入了那個男巫嗎?”
“沒有。”琴酒矢口否認,“我不會抓那麼多女人。”
“我也不是什麼殺人狂魔。”琴酒又說,“一切都是為了那位大人的任務。”
“你為何對他忠心耿耿?”栗川惟問。
琴酒沒有回答,他低下頭,嘴唇印在栗川惟的額頭。
栗川惟微微歪了歪腦袋,“生病的,傳染。”
“你以為我是你嗎?”琴酒哼笑一聲,親吻落在栗川惟的唇畔,“格蘭菲迪。”
栗川惟的唇因為發燒而有些幹裂,他長而翹的睫毛打在下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他說,“gin,真的這麼喜歡我嗎?”
“誰喜歡你了?”琴酒不爽。
栗川惟小聲問,“不喜歡我嗎?”
“……”
嘴硬的男人閉嘴不言。
“喜歡的吧?”栗川惟抬起眼,露出一個笑容來,“gin喜歡我吧?”
“總是喜歡啊喜歡的,這種話惡心死了。”琴酒說著,舔了舔栗川惟幹澀的唇,又親又咬,那唇上總算有了血色。
他的聲音陡然又低了下來,“但是……”
他是喜歡的。
無法否認的愛意,他從來沒有說過的這兩個字,似乎一旦說出去,栗川惟就會再次消失。
所以,不能說。
栗川惟看著琴酒躊躇的表情,一個殺伐果斷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實在有些不像他。
“我知道了。”栗川惟彎彎唇,“gin,我知道你喜歡我。”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的話,再次看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吧,也不會容忍我將你反鎖在籠子裏後還找我,甚至……下意識地不在我麵前殺人。”
琴酒皺眉,他……有這樣嗎?
“gin自己都沒有發現嗎?”
也許是有的,他早就知道栗川惟和黑衣組織的人格格不入,從來不帶槍,不出手,隻是跟在他身後,如同一個漂亮的影子。
他曾經還疑惑過,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存在於黑衣組織裏。
是什麼時候意識到栗川惟不喜歡死人的呢?
好像是某次出任務的時候,那是第一次他在栗川惟麵前殺了人,血跡濺到了栗川惟的臉上。
那一瞬間,栗川惟的瞳孔緊縮,臉色瞬間蒼白下來。
那個時候琴酒還在想,格蘭菲迪怕的是他還是死人呢?
可是對於他的接近,栗川惟沒有半分抗拒,甚至如同抓住了什麼浮木一般,把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裏,沒有再看一眼那具屍體。
真是沒用。那個時候琴酒冷嘲熱諷,卻意外的沒有推開栗川惟。
栗川惟有時候也想,他分明知道這隻是全息遊戲,但是那仿佛帶著體溫的血液落在他的手上時,他還是被嚇到了。
再怎麼樣,他沒有真的麵對過死人,過於逼著的效果讓他頭腦昏漲,當天晚上就做了噩夢。
“隻是怕你看見死人暈倒而已。”琴酒說,“可不是因為擔心你什麼的。”
“是這樣嗎?”栗川惟小聲說,“我還以為,gin是照顧我呢。”
琴酒閉上嘴,他想他就不該和栗川惟說這麼多。
“不過gin。”栗川惟的手環上男人的腰,“能不能靠近一些。”
果然是因為生病了嗎?琴酒想著,因為生病了,所以現在這樣主動。
他默默地把栗川惟抱緊了。
也許是因為吃了退燒藥的緣故栗川惟困得不行,他沒能撐住閉上了眼。
琴酒盯著栗川惟的臉,憐憫和心疼這樣的情緒……竟然會在他身上產生嗎?
……
半夜的時候栗川惟就退燒了。
他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看見端坐在桌邊的琴酒,好一會兒栗川惟才開口問,“gin,不睡覺嗎?”
琴酒當然不會告訴栗川惟他得看著他,他隻淡淡道,“不困。”
栗川惟手腳還有些軟綿無力,他盯著心口不一的男人,忽地笑了出來。
琴酒問,“你笑什麼?”
“我笑gin你。”栗川惟頓了頓,在琴酒惱羞成怒之前開口,“明明就是很擔心我嘛。”
“gin。”栗川惟又說,“謝謝你。”
琴酒冷冷地哼了一聲,不想理會栗川惟,在栗川惟麵前他的自製力和理智似乎總會消失一樣。
栗川惟笑了一會兒又收了表情。
他現在腦子不燒了便想起來了自己腦子發燒時不正常的發言。
那種似乎在誘導琴酒承認他喜歡自己一樣的發言,難道自己的潛意識裏其實像攻略他們的……其實自己還是怕死的對嗎?
沒有人不怕死,栗川惟也是一樣的,在那個世界死了也許也不會有人在意,他也沒有在乎的人。
但是現在……他不想死,他也不想回去了。
他寧可待在這個世界,一直一直。
就算是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的目的也好,留在這個世界,他不想再回去了。
但是在這之前,他不可以讓琴酒的好感度滿值,隻有0.01,一旦琴酒覺得自己也喜歡他的話說不定就滿了。
所以……
……
“我收到了一條消息。”諸伏景光把手機晃了晃,“你們猜是誰?”
“7月28日晚十點,我將偷一個名叫栗川惟的寶物——怪盜基德上。”
“怪盜基德……”萩原研二不解,“他和小惟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去偷小惟。”
“連這個家夥都知道栗川惟這家夥在哪裏,但是我們卻一無所知。”鬆田陣平憤憤道,“黑衣組織的那個家夥……實在是太過分了。”
“zero那邊呢?”萩原研二問。
諸伏景光微微歎了口氣,“那個人……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怎麼能知道他把小惟帶去哪裏了呢?”
——
“安室先生,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呢。”榎本梓擔憂問,“需要請假嗎?回家休息一下吧。”
“不用。”安室透忽然停下手來,“說起回家——”
“我想起來了。”
“什麼?”榎本梓一愣。
“我想起來了。”安室透咬了咬牙,“怎麼一直忽略掉了呢?”
“什麼?安室先生?”
“小梓小姐,能麻煩你看著一下嗎?我可能真的需要請個假。”
他想起來了。
栗川惟曾經……是有過租房的。
他一直忘記了。
他甚至跟著去過一次。
那是……在栗川惟和琴酒一起回去的時候。
……
“zero。”諸伏景光拍了拍降穀零的肩,“你在看什麼呢?”
前麵屬於栗川惟和琴酒的背影已經消失了,降穀零神色一頓,他往前跑了幾步,“蘇格蘭,我今天有點事,先走一會兒。”
“有事?”諸伏景光伸出的手帶著幾分茫然,“什麼事啊?”
什麼事啊?
降穀零其實也不確定,他隻是覺得,得去看看才行。
繞過轉角就看見了栗川惟和琴酒兩個人,降穀零下意識放慢了腳步,遠遠地跟在兩個人身後。
這樣前麵的人不會發現他,他也不會跟丟,很便於躲藏。
他像一個賊一樣。
沒有太久,栗川惟和琴酒便進了一棟房子之中。
降穀零站在那裏,抬頭往上看。
燈很快亮了起來,隱隱約約的,降穀零還能聽見兩個人的談話聲。
他咬了咬牙,翻進了院子。
這樣是不對的,他現在在幹什麼?降穀零暗自想,他怎麼能跟蹤栗川惟呢?好像他是個跟蹤狂一樣。
可是……
莫名得很在意。
栗川惟,是他喜歡的人,本來就是栗川唯想要分手的,他不想的。
更何況琴酒這麼危險的人,怎麼能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肯定會出事的。
他隻是想要確保栗川惟的安全而已。
靠得近了,他能聽見兩個人的聲音了。
栗川惟的聲音含著他熟悉的笑意,“gin,你也會緊張嗎?你真的在緊張啊?”
“沒有緊張。”琴酒冷冷淡淡開口,“我怎麼可能會緊張,你在開什麼玩笑。”
“啊沒有緊張嗎?”
窗戶上印出來的矮一點的影子抬起手來環住了高個子的脖子,那聲音輕柔的像是一片羽毛撓在人的心底。
“gin,你知道我邀請你來到我家的用意對嗎?”
另一個人沒有回答。
但是降穀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曾經他和栗川惟交往的時候那樣。
降穀零微微閉了閉眼,他知道,栗川惟沒有危險了,他應該立刻離開,因為他已經沒有理由和借口留在這裏了。
可是……
耳邊傳來的聲音,關閉了的燈讓降穀零的腳如同生了根一樣,無論如何也挪不動。
他聽見那熟悉的甜膩的聲音。
他到底在幹什麼?
他好像一個變態 一個偷窺前任□□的變態。
曾經喊著zero的聲音現在在一聲聲地叫著其他男人的名字。
可恥的是 他隻是聽著栗川惟的聲音 便不可抑製……
他為什麼要跟過來 為什麼要聽見這場……就算是很清楚栗川惟和這個男人的事情 他也不應該……不應該這樣才對。
栗川惟的聲音。
栗川惟的哭泣。
栗川惟的呻、吟。
還有栗川惟在叫著“zero”。
他幻想的 以前的、過去。
就是這個地方。
他來過一次便再也沒有踏足過的地方。
就在這裏。
降穀零氣喘籲籲的扶著牆抬頭看去。
是這裏的對嗎?
依舊是熟悉的剪影 降穀零一眼就可以看見
那是栗川惟的身影。
怪盜基德預告的時間是28日晚上 所以他隻需要在這兩天把惟帶走就好了。
他剛抬起腳步 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也出現了。
是琴酒。
降穀零後退一步躲在陰影之下 平靜地看著那兩個影子。
他看了許久才拿起了手機發送消息。
降穀零耐心地等了好一會兒屋子的門打開了 琴酒走了出來。
保時捷消失在眼前 降穀零緩了緩心神 剛要踏出陰影之中 他看見門又開了。
這次出來的是……戴著棒球帽的栗川惟。
他要做什麼?
降穀零緊緊地盯著栗川惟沒有動。
好像瘦了點 臉色也很蒼白。
看起來過得不是很好。
降穀零心頭發沉 難道琴酒並沒有善待他嗎?
他看見栗川惟往東邊離開了。
降穀零想了想 還是跟在了栗川惟的身後。
第29章 第29個前男友
降穀零不遠不近地跟著栗川惟,一邊低頭發消息。
人越來越多了,對方好像知道有人跟著他一樣,很快消失在列車之中。
降穀零停下腳步,微微皺起了眉。
不見了?去哪裏了?
栗川惟靠在電車的門上,看了一眼站在站台上要上車的降穀零又收回視線。
他頭腦還昏昏沉沉的,因為琴酒臨時出任務的關係,他才想著要出來什麼的……沒想到zero跟著他啊。
001問,【玩家,你這個時候離開琴酒,就是因為不想攻略他對嗎?】
栗川惟沒有說話,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讓001閉嘴。
【我再告訴你一次好了。】001警告著,【你會因為自己的任性而丟掉性命的,你需要跟在npc身邊明白嗎?】
栗川惟不明顯地笑了笑,他可不會死的。
似乎是栗川惟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聲拒絕和不配合讓001惱怒了,它說完這句話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栗川惟耳邊清靜了不少。
他微微抬起眼才看見旁邊的人打量著他。
栗川惟聲音溫和,“請問……我們認識嗎?”
“啊那個……沒有沒有。”那人漲紅了臉連連擺手,“我就是覺得你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我是醫生,所以多看了兩眼,抱歉。”
栗川惟有些驚訝,他說,“原來是醫生嗎?”
“我叫新出智明。”年輕的醫生自我介紹,“在帝丹高中擔任校醫。”
栗川惟點了點頭,沒有和這位醫生多交流的意思。
“你……”新出智明輕聲問,“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沒關係,隻是有點發燒而已。”栗川惟笑了笑,“謝謝你,但是我不需要。”
新出智明愣了愣,“那個,可是……”
“真的很感謝。”栗川惟說,“但是不用了。”
新出智明臉上帶著幾分擔憂,他是一個醫生,看見病人這樣虛弱,職業病讓他無法袖手旁觀。
栗川惟心想,這個人還真是熱心又善良啊,對一個陌生人這樣……
啊不管這個了。
他扶上冰冷的扶手,才覺得稍微清醒了幾分。
真是,每次都是發著燒離開什麼的……他是不是和發燒有什麼仇啊?
gin買的藥也是,反反複複的。
把頭疼怪給琴酒顯然是不對的,但是栗川惟這會兒很想轉移注意力。
“你沒事吧?”年輕的醫生伸手扶住栗川惟,“你看起來好像要暈倒了……好燙。”
栗川惟縮了縮手,“抱歉,那個我不是很習慣陌生人碰我。”
新出智明有些尷尬但是更多的是對栗川惟的擔憂,“不介意的話,我給你看看吧。”
“發燒,真的沒有什麼好看的。”栗川惟有些無奈,這個醫生真是過分熱心了。
新出智明遲疑了一下,沒再說話,隻是餘光一直關注著栗川惟。
在電車停站之時,新出智明驚訝地發現自己和那位生病的乘客竟然是同一目的地下車。
隻是……
剛下電車的瘦弱身影不明顯地晃了晃,然後站在了原地。
“你……”
新出智明的話還沒說出來,麵前的青年已經陷入了昏迷摔倒了下來。
新出智明被嚇了一跳,趕緊把人扶住。
好燙。
這個溫度……有39了吧。
難道一直沒有去看醫生的嗎?
好像也沒有聯係方式什麼的,是沒有帶手機嗎?
這樣的話可有點糟糕了。
……
栗川惟從混亂的夢境中掙紮著醒來。
他聽見001的冷笑,【你看,這就是你離開他們身邊的代價,不過隻是開始而已。】
“可算醒了。”旁邊年輕的醫生鬆了口氣,“暫時燒退了。”
栗川惟撐起身子坐起來。
他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愣了愣,“這是……”
“我爸爸的診所。”新出智明把藥放下,“抱歉,雖然你說了不習慣被陌生人碰,但是我擅自把你帶回來了,因為我沒有在你身上找到可以聯係人的東西。”
栗川惟看著打著的點滴,微微搖頭,“我才應該說抱歉,說了那樣的話很失禮,你還幫了我,謝謝。”
新出智明笑了一下,“我沒有放在心上呢,更何況,你生病了,是病人。”
栗川惟淡淡地笑了一下。
新出智明又抬了抬手,似乎想來碰栗川惟,但是想起栗川惟說的話他又把手收了回去,“你躺下吧,需要好好休息。”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家裏人的電話記得嗎?”
栗川惟一哂,這問法,好像在問小孩呢。
新出智明似乎也意識到了,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就是想幫你聯係一下家人。”
“我……”栗川惟眼前閃過幾張臉,最終還是說,“我沒有家人,暫時還沒住的地方。”
新出智明一愣,“那……”
“你放心,醫藥費我會給你的。”
“不是。”新出智明耳朵一紅,“我不是擔心這個,隻是你沒有家人……難怪生著病一個人在電車上。”
栗川惟沉默了片刻說,“沒有家人,但是也有很關心我的人,隻是暫時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這樣嗎?”新出智明思索了一下,“你沒有住的地方,也沒有可以聯係的朋友,不介意的話先住我家吧。”
……這個人。
“難道不怕我是壞人嗎?”栗川惟笑了起來。
“你看起來不像是壞人。”新出智明說,“更何況,你是病人。”
栗川惟沉默了一會兒,他直直地盯著新出智明,直把新出智明看得臉也紅了起來。
新出智明沒有別的想法,他就是覺得栗川惟看起來很可憐。
長得很好看,但是卻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帶病坐車,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暈倒。
“那個……”
“我叫栗川惟。”栗川惟說著笑了起來,“你可以叫我栗川或者惟。”
“好。”新出智明唇畔泛起微笑,“惟,你叫我名字就好,你還記得嗎?我叫新出——”
“新出醫生,我知道的。”栗川惟說,“謝謝你。”
平平常常的新出醫生,栗川惟叫出來卻莫名地讓新出智明耳朵越紅了。
他低聲說,“不客氣,照顧病人,是醫生的職責。”
……
“跟丟了?”諸伏景光驚訝,“zero……”
“抱歉。”降穀零說,“我也沒想到會跟丟了,他看起來不太好,我們應該趕快找到他。”
“他怎麼了?”鬆田陣平語氣硬邦邦的。
“看起來像是生病了。”降穀零微微皺眉,“總之,他狀態很差。”
似乎隻是很差不能說明什麼,降穀零又補了一句,“特別差。”
“我知道了。”諸伏景光把貝斯裝好,“我會去找他的。”
……
栗川惟打了一天的吊針後情況明顯好轉了不少。
他對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十分清楚,隻怕生病什麼的會是常事。
其實他本來身體也算不了很好,隻是在遊戲裏呈現的是好的數值,畢竟遊戲裏是不會生病的。
他曾經練過跆拳道,不應該這麼弱的,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哥哥和不是正經的心理醫生做的事情的話……
但是就算曾經身體不好也不至於這麼弱不禁風。
而且以後也會一直弱不禁風下去。
一想到這裏,栗川惟就心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栗川惟幫新出智明把藥擺好,他問,“新出醫生,你這裏病人很多的誒。
“嗯。 新出智明笑了笑,“平時沒有這麼多的,也許是因為今天你在這裏,已經好幾位病人來問我你是誰了。
栗川惟莞爾,“我有這麼厲害嗎?
“不過他們說你看起來不太好接近的樣子,所以隻敢偷偷問我。
栗川惟深沉道,“他們應該來問問我的,然後他們會發現我這個人……
新出智明看過來。
栗川惟繼續說,“確實不太好接觸。
新出智明笑了起來,他笑起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栗川惟也笑了笑,他問,“新出醫生還有什麼事要忙的嗎?
“沒有了,你是病人,該好好休息的。 新出智明說,“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等我處理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聞言,栗川惟坐在一旁等新出智明,年輕的醫生偶爾看一眼旁邊的青年,莫名地覺得青年這副模樣實在乖巧,這樣乖的孩子沒有家人啊。
新出智明很快就收拾好了,他拿了鑰匙說,“走吧惟,回家。
栗川惟答應了一聲跟在新出智明身後往外走。
今晚有月亮,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群。
栗川惟不說話,新出智明偶爾看一眼他忽然停下腳步。
“新出醫生? 栗川惟有些疑惑,“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裏。 新出智明指了指旁邊的店,“買個通訊工具吧。
栗川惟拒絕了,“不用,我不用手機的。
“買一個會方便些。 新出智明笑道,“如果我在學校的時候需要你幫忙看一下店裏的話,可能也會方便很多。
栗川惟遲疑了一下,的確是這樣,可是……
“走吧。 新出智明伸手拉了一把栗川惟,又飛快鬆開,他低聲說,“或者看一看也好的,對嗎?
外麵的夜風吹得栗川惟頭腦一涼,他看著手中嶄新的手機陷入沉默。
這個……還是買了啊。
重點是,這還是新出智明付的錢。
這下,需要報答的就越來越多了啊。
栗川惟揉了揉眉心看向一臉笑容的新出智明,“謝謝新出醫生。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新出智明說道,“不可以再道謝了哦。
“回家吧。
他又說。
栗川惟把手機收了起來答應了一聲,新出智明偏頭看了看栗川惟,眼底也露出點笑意。
看起來真的很乖巧啊。
沒有人看見,背著貝斯包的男人站在路燈下,那雙沉沉的鳳眼看著栗川惟和新出智明的互動,然後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