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急促地來到姚岫艙房門口,在門外推了幾下門都沒有推開,她向後退了幾步,猛然衝撞過去,硬是用肩膀撞開了艙門。眼前的景象嚇了她一跳,她看見赤身裸體的金漢臣正用牙啃咬姚岫的乳房,手在她兩腿間用力,企圖分開姚岫的腿,他好插進去。
海葵怒不可遏,隻覺得血往頭上湧,她罵了聲“畜牲”,順手抓起桌上半明半滅的油燈,砰一下砸了過去,油燈恰好砸在金漢臣頭上,痛得他啊呀一聲大叫,從姚岫身上滾下地來,燈油混和著血水糊了金漢臣一臉。
金漢臣連忙抓起衣服胡亂穿上,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海葵見姚岫從床上坐起來,便問:“這畜牲沒把你怎麼著吧?”
施世騌也扶病過來了,姚岫撲到他懷裏委屈地啜泣起來。
海葵皺了一下眉頭,說:“不沒把你怎麼著嗎?哭什麼!”姚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離開施世騌。
海葵埋怨道:“你也是,睡覺也不把門挿好!”但馬上又說:“對了,門是我撞開的。”
她又踢了金漢臣一腳:“你這個連畜牲都不如的敗類,你怎麼進來的?”
金漢臣隻能以醉酒遮掩了,他說:“郡主饒命,小的是事先鑽到姚小姐床底下的。饒了我這一次吧,我是喝醉了……”
海葵說:“馬尿喝人肚子裏還灌狗肚子去了?”她回頭叫:“來人!”早已在走廊裏待命的宮裏人一起上前聽令:“聽郡主吩咐。”
海葵難解心頭之恨,想了一下,便命人把這畜牲倒掛在桅竿上,掛一天一夜再說。
金漢臣嚇壞了,磕頭如搗蒜:“郡主,打我板子吧,也比倒掛強啊。”
海葵板起靣孔冷冷地說:“我說出去的話別想讓我收回來!”
金漢臣被兩個太監夾起來往外拖。他聲嘶力竭地喊:“郡主啊,你不能卸磨殺驢呀!”
這帶有明顯要挾的話等於火上澆油,反使海葵更為惱火,她回過頭來說:“你再說,我就把你舌頭先割了,然後再他你扔大海裏去。”
金漢臣果然閉了嘴,隻得任憑處置。
在郡王主船上,人們顧不得追究唐妃落水的事了,鄭經病了,唐妃的事隻瞞著他一個人。
鄭經精神倦怠地半躺半坐在床上,不時地捂著胸口咳嗽。
董太妃、鄭聰、鄭克塽和馮錫範、傅為霖等人在床前侍駕。
太醫進藥,並對董太妃說:“回太妃,藥都嚐過了,請用吧。”
見太妃端過藥碗,鄭經搖搖頭說:“不吃了,我自己知道,這病好不了了。”
“你別胡思亂想啊!”董太妃知道他是心病,便勸慰兒子不要心灰意冷,這次敗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呀!
馮錫範也勸慰道,主公不記得了嗎?十六年前我們和今天有多相似呀,那時施琅把延平郡王手下的大將周全斌、黃廷都招降了,他們攻占了銅山,他們也是不得已退守台灣啊。可曾幾何對,不又反攻回來了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還會再打回來的。
幾句寬心話並不能解心憂。鄭經歎氣連聲,反攻回來又怎麼樣?他們趁三藩之亂曾奪回閩、粵七府之地,並且守了六年之久,最終還不是功虧一簣。人生有幾個三十年啊?
傅為霖,隻要臥薪嚐膽,還是有希望的。
鄭經看了鄭克塽一眼,說:“你娘也不來看看我。”
董太妃說:“她要過來的,我沒讓她折騰,她這兩天有點發燒,得吃幾劑藥靜養幾天。”
不立事的鄭克塽卻口無遮攔地說了實情:“我娘叫人推大海裏去了,差點淹死。”董太妃等人想製止已經來不及了。
鄭經一急想坐起來,又咳個不停,他抓起床邊的手帕捂住嘴吐了幾口,但打開看時,人們都嚇了一跳,滿手帕是血痰。鄭經閉了閉眼,一臉頹喪表情。
董太妃忙看著太醫說:“這是火大,沒關係的吧?”
太醫說這是虛火上攻,痰中帶血,多為氣管的毛病,沒事的,調養幾天就好了。
鄭經不滿地說:“你們什麼事都暪著我,看我不中用了是不是?”
馮錫範說,不告訴他是怕主公擔心,現在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唐妃本來站在船邊賞落日的,感覺有人猛地向她腰間撞了一下,她就大頭衝一下紮進海裏了。也許是頭暈所致。他盡量衝淡此事。
鄭經卻不相信是頭暈。他問為什麼不嚴查到底?
鄭聰表示正在密查,全船水手、太監、宮女都脫不了幹係,全捆起來挨個審訊呢,會有結果的,他讓王兄放心。
董太妃也說:“我當時也在船上,先是看海上落日,後來起風浪了,正要下艙去歇著,就出了這事。也有不少人說,可能是唐妃幻覺,不一定有人推她下水,是自己暈了。”
鄭經邊咳邊說:“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他無力地閉上了眼晴倒了下去。董太妃向大家擺了擺手,人們悄然退出。
唐妃落海事件,讓很多人吃了苦頭,板子都打折了一大捆,也沒審出個子午卯酉來。
鄭聰對這麼個折騰法很反感,馮錫範怕他不合作,便有意拉攏。晚飯後,馮錫範約鄭聰上甲板透風,二人站在帆下,西麵海天相處又是滾圓的落日入海景色。鄭聰說:“我現在最怕見落日,總有日暮途窮的恐懼。”
馮錫範恭維他,現在主公身體欠安,他就是主心骨了,千萬不能給人灰頹之感。還問他,看主公氣色如何?
鄭聰直言不妙。其實鄭經這病早就坐下了,隻是有精神支撐著沒有倒下。這會兵敗金、廈,對他的打擊太大了。鄭聰怕他會一病不起。
馮錫範試探地問,一旦出了大事,誰來承繼大統呢?
鄭聰毫不思索地說,這還用問嗎?嫡長子繼承製,在中國已經是幾千年的傳統了,自然是千古不易。
馮錫範說:“那倒是。你看監國他行嗎?”
鄭聰道:“克臧為人忠厚,勤奮,我看沒有不勝任之處。”他忽然警惕起來:“你什麼意思?”
馮錫範說:“你說的自然不錯,可他畢竟不成熟。”
鄭聰道:“有你們輔佐嘛。大陸滿清的康熙皇帝,是八歲登極,江山不也一樣很穩固嗎?”
馮錫範說:“你真忘了他的來曆了?”
鄭聰反問:“你是說克臧出身之謎?”
“那不是謎,”馮錫範說,當年主公跟你四弟的奶娘有染生了克臧,為此事,老郡王鄭成功雷霆震怒,專門派鄭聰的叔叔鄭泰和洪旭幾個人趕往廈門,要他們務必將當今主公、奶娘陳氏和克塽殺死。隻是因為陰差陽錯,他們僥幸活下來,反倒把老郡王活活氣死了。
鄭聰當時還小,這件事隻影影綽綽聽到些。他想,當年家父所以震怒是因為哥哥不爭氣,不該與四弟奶娘私通,在他看來,這也是亂倫,有辱家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