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漢臣說:“上賓客司傅大人府上去了,一準去找那個美人了,我早察看明白了,那美人就住在傅宅。”
海葵問:“你是猜呀還是看見了?”
金漢臣不得不說:“我親眼看見他進了傅家大門。”
海葵拿他當了出氣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蹤忠義侯!這往後,你說不定連我也監視了。”
金漢臣遮掩地說:“這不想偷他嗎,不知道在不在,萬一叫他堵個正著怎麼辦?”
海葵又相信了,她吩咐一聲:“把鎖給修好”,轉身往外走。
騎在馬上的海葵急匆匆走著,直奔傅為霖府,與此同時,姚岫也氣喘籲籲地奔跑莊大街上,不時地左右觀看,尋找著施世騌。
奔跑著的姚岫忽然發現有幾個巡邏兵騎馬向十字街口燈竿處跑去,隱約看見燈竿下臥著一個人。姚岫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心像要跳出來了,她捂著胸口跑的更快了。
臥在燈竿下的人正是施世騌,他右下腹滲出血來,用兩隻手捂著,手上也是鮮血淋漓。
巡邏兵先趕到,下馬湊過來問:“你怎麼了?”
施世騌說:“我遇到刺客了,快追!”
一個巡邏兵問:“長的什麼樣?往哪邊跑了?”
施世騌用頭含糊地點了一下:“看不清,往海邊跑了。”
一個巡邏兵問:“你是誰?”
恰在這時姚岫趕到,她迸著哭聲說了句:“你這是怎麼了!”她什麼都明白了,他果然走了這一步!施世騌很意外卻也很感慰藉地看了她一眼,無力地笑了笑。
姚岫對巡邏兵說:“快救人,他是忠義侯施大人,你們都不認識?”幾個巡邏兵這才表示驚訝。
有人說:“誰這麼膽大包天,連怎義侯也敢刺殺?”他們跑到一家商號那裏卸下一塊門板,準備抬人。
姚岫抓住施世騌的手,用手絹擦拭著血跡,淚水滴在她手背上,喃喃地說了一句“你好傻呀”。兩人心照不宣,盡在不言中。施世騌深情地看了姚岫一眼,也隻喃喃地說了一句:“是殘酷了點,可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姚岫見把他抬上了門板,就說:“別說話,傷的不重,找到治外傷的郎中就好了。”
在巡邏兵們抬起施世騌往前走時,姚岫突然發現樹叢底下有一把帶血的刀,無疑是施世騌自殘的凶器,離得太近容易惹出麻煩。她故意落後幾步,趁人不注意,用腳把刀踢入旁邊的一口水井。
施世騌很快被送進了太醫院。
一個專治外傷的太醫已被請來,洗傷口、敷藥,接近處理完畢時,海葵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董太妃、唐妃、馮錫範。海葵一進門就喊:“真是無法無天了,連忠義侯也敢謀殺!”
董太後歎了口氣說:“趕快回台灣去吧,這裏真成了是非之地了。”
唐妃看了馮錫範一眼,說:“真得加強戒備了。”
站在後靣的馮錫範連忙說:“是”。
海葵誰也不看,撲到床邊,哭著問施世騌:“疼不疼?我好後悔,沒有寸步不離地跟著你。”
痛得一臉冷汗的施世騌說:“我沒事……”
姚岫正用手絹替他拭汗,海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發起了無名火說:“怎麼你又在跟前?你能不能不纏著她?”
姚岫很尷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董太妃、唐妃一眼,隻得忍耐,悄悄退後一步。
施世騌深感過意不去,海葵也太沒道理了,施世騌說:“若沒有姚小姐,我流血也得流死了,怎麼能怪人家?”
站在稍遠處的馮錫範悄聲問金漢臣:“這個姚小姐哪來的?”
金漢臣正色迷迷地看著姚岫呢,見問忙回答:“是郡主的朋友。你忘了,從前是郡主的丫環,也是幹姐妹。後來回大陸去了,這次是跟賓客司傅大人來的。”
馮錫範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姚岫。金漢臣掃了馮錫範一眼,悄聲說,這小姐夠美的了,馮大人若是看上了,弄過來唄!下手晚了,郡王下旨召進宮去,爵爺又不好跟王爺爭,又像上次似的。
馮錫範並不顯得特別反感:“莫胡說。”
見禦醫已收拾好器械要走,海葵問:“怎麼樣,不要緊吧?”
站在一旁的馮錫範也關切地問:“不會落下殘疾吧?”
太醫說,幸虧刀紮偏了兩分,沒傷到肝上,若紮破了肝髒,那可就沒救了。他吩咐按時煎藥服下,按時換刀傷處的外敷藥,明天他再來。
馮錫範顯得很遺憾地說,真是禍福難知。本來忠義侯要領兵去觧海澄之圍呢。說話的時候,眼睛不住地在施世騌臉上溜來溜去,顯然是在察言觀色。
施世騌看懂了那目光,他做出很遺憾的樣子說:“我辜負了王爺的信賴。”
海葵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話,養傷保命要緊。馮爵爺,你得派人抓刺客呀。”
馮錫範忙說:那是,那是。
送走了太醫,馮錫範說:“太妃和王妃快回去安歇吧。這裏有我呢。一定要緝拿刺客。這還了得,光天化日,如此猖獗!”
唐妃便攙著董太妃往外走:“那我們回去了,海葵,這裏要什麼,找我要。你在這陪伴施公子吧,我也放心。”
海葵說:“你們都走吧,我一個人在這行。”
董太妃說:“那可不行,萬一刺客再來怎麼辦。”
馮錫範說:“老太妃放心吧,臣已在太醫院四周布下了天羅地網,一個蒼蠅也別想飛進來。”
出了門,董太妃一隻腳已經踏上了轎子,又收回腿,對著也剛要上轎的唐妃說:“你下來。”
唐妃三腳兩步地下來,董太妃小聲說:“你方才注意到海葵這丫頭的神情沒有?遠有說話的口氣,她好像看上了施家公子。”
唐妃陪笑說:“回太妃,早有傳聞。但王爺不願意,他說咱與施家是世仇,這怕不妥。”
董太妃說:“倒也是。我冷眼看,施家公子文質彬彬,倒是個不錯的人。”
唐妃又陪笑地說了聲是。
離開太醫院,馮錫範急不可耐地趕往王府,向鄭經報告,鄭經很納悶,百思不解地問前來報告的馮錫範:“誰會刺殺施世騌呢?”
馮錫範揣度,除非是滿清方麵派人殺他。也算師出有名。他是清朝的降將,給他們抹了黑呀。
鄭經說:“會不會另有隱情?”
以馮錫範的狡猾,能想不到這一層嗎?他說那就隻有苦肉計了。如果是真的,那他自殘就是逃避上陣,說膽小是說不通的,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是假投降。但是他能下得了狠手往致命處捅,又不大像。
鄭經說:“你不是說過,他對港口布防有異乎尋常的興趣嗎?”
“是。金漢臣一直監視他,總見他畫呀畫的,可到現在也沒拿到什麼有用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