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從善坐回床榻。

沈念窈一顆心又開始跳得洶湧,她進耳房時候在茶中下了劑藥,能夠讓人覺得昏沉快速入睡。

要是人睡著了,她今晚也就不用再侍寢了。

清明庵有兩類尼姑,一類是大家族犯了錯送來反思的,一類是在庵內長大,真心向佛還會醫術的。

她在尼姑庵時跟著後者學過醫術,也采過許多草藥。

被賣進周家成為童養媳後,她靠著這身技藝采藥賣錢,存了近十兩銀子,想著錢夠了就逃跑去長陵。

卻沒想到周曜死後被周阿娘發現了。

周阿娘以為是她伺候男人得來的錢,罵她不守婦道,把錢拿走將她趕出屋子讓她睡在院子裏。

她沒了錢便待在院子裏想要趁著周家人外出做農活時拿回來。

可周阿娘防她跟防賊一樣,做農活都把錢帶在身上。

而她被趕到院子後每天隻給一口水喝,青楓樓老鴇說得不錯,要不是她路過,她可能真會被餓死。

可就算離開周家,沒了錢隻靠一張臉,今後下場也可想而知。

腦中回憶著過往,忽然一張毯子蓋在了她頭頂。

沈念窈詫異,急忙將毯子從頭頂扯下,疑惑地看著坐在床榻上男人。

魏從善衣衫微敞,黑發披散,姿態放浪風流,那雙眸子淡然地看著她。

“你睡躺椅吧。”他看向床榻不遠處貴妃椅。

沈念窈驚訝看著他。

不是要她侍寢嗎?難道是藥起作用,嚴公子累了想睡覺不想做那事了?

魏從善挑了挑眉,瞧她一臉疑惑訝異,喉頭忽然溢出聲急促笑意:“你這段時間裝病躲著我,不就是不想侍寢嗎。”

沈念窈眉心一跳,心髒咚咚,隨後看向男人調侃的臉色才微微放鬆下來。

她睫毛忽閃,拿起毯子走向躺椅。

是了,在青楓樓時就看出她用姿色勾他幫忙,聰明如他,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在裝病。

那剛開始為什麼還問她身體好沒好?

“我對跟不熟悉的人同床共枕,沒興趣。”魏從善解釋說。

沈念窈微微蹙眉,原來是這個原因?

以前聽說世家貴族,大商之家少爺小姐喜歡講究,癖好也各不同,沒想到真被她遇見一個。

嚴公子不跟陌生人睡覺,那前段時間晴山夜夜來這裏,真的是彈琴奏曲?討論樂技?

接下來連續好幾天,沈念窈都被叫去正房。

雖然表麵上是在侍寢,其實她每晚都是去給人按摩,結束後就睡在了躺椅上。

但她也感覺得到府中下人對她越發尊重,她吩咐的事當天就能完成。不像從前,交代的事催了又催好幾天才做好。

三月初,豔陽高照,魏從善出府辦事,半月沒回,銀漢府沒了男主人在下人都鬆了口氣。

魏從善對待下人並不苛刻,賞罰分明,獎賞大度,懲罰也不嚴苛。

隻是他不喜言笑,整日冷著臉麵無表情,所以才讓人害怕。

魏從善一離開府邸,晴山就急匆匆跑來沈念窈院落撒氣。

先是借著她給春雪燙傷藥的事來找茬,隨後又指責她得了幾天寵愛就心高氣傲,以及說最恨她一副雲淡風輕,事事不動聲色的模樣。

“我倒要看看,沒了這張臉,你還能這麼淡定嗎?!”

送走晴山之後,院子總算停歇了。

冬雲不滿,在沈念窈麵前嘀咕說:“先前晴姨娘受寵還跑來耀武揚威,姨娘你不也沒說什麼嗎。”

她以前隻以為晴姨娘愛妒忌,沒想到心眼還這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