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章 爛柿子與枷鎖(2 / 3)

在尼堪的眼裏,雖然弘光帝不得民心,酒色無度已至被江南人戲稱為蛤蟆天子,而且兵臨城下時,隻顧跑出南京城,如惶惶野狗般落荒而逃,但弘光終究是個主子。所以,借著軍令,早點處置了這對難兄難弟,尼堪就能早點心安。

身為大滿主義者,尼堪骨子裏對漢人的唾棄,嚴酷的治軍,這使得他帳下的綠營兵人人自危。

綠營參將田雄與馬得功一降一死之後,尼堪的帳下還有一萬多綠營兵。當高旭領著鐵一鎮進入吳淞城與旭衛鎮會師,麵對同盟軍的主力集結在吳淞城內,尼堪加緊了攻城的力度。每日驅使綠營兵強行攻城,稍有退卻就命督戰隊當場格殺。

誰都知道,有著棱堡炮台封鎖城牆的吳淞城已是非人力所能攻陷,對於那些綠營兵來說,要麼成為吳淞城下的炮灰,要麼成為督戰隊的刀下亡魂,進退唯艱之間,當吳淞城頭出現昔日的上司,如今已降了同盟軍的田雄時,這些綠營兵當即在吳淞城下棄械投降,以求活命。

“貝勒爺,今日又有一千多綠營兵在吳淞城下降了。”

滿將阿哈尼堪苦著臉對著尼堪道:“這樣下去,派多少綠營兵上陣,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尼堪血紅著眼,盯了大營的綠營軍營地,惱道:“老子早知道這些爛柿子靠不住,要不把這些家夥全都坑殺了,省得到時吃裏扒外。”

阿哈尼堪嚇得一跳,道:“萬萬不可啊,這樣更加自亂陣腳。”

以阿哈尼堪看來,同樣是貝勒,那博洛就生性嚴謹,進退有據,對帳下的滿漢將領至少在麵子上能做到一視同仁,不光用大棒,還偶爾扔點蘿卜,把一眾綠營將領收拾得服服帖帖,其治軍能力就比尼堪高明得不止一個台階。其帳下有十萬綠營軍,還沒聽說有反叛之卒。而尼堪隻有幾萬綠營軍,到了最後,都讓被他逼得陣前倒戈了。

自從滿清圖賴戰死在吳淞城頭,尼堪也不敢輕易派遣滿清兵上陣攻城,免得讓本來兵力單薄的滿兵有了無謂的死傷。

綠營兵死多少無所謂,但滿清兵的性命珍貴,死一個少一個,這是所有滿清將領的共識。

而且滿清兵的折損不在於戰場之上,對於習慣於陰寒的北方人來說,要挺過南方幾個月的酷署,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大批的滿清人因為水土不服而得病。更嚴重的是,有大量的清兵感染天花以至身死。正如後來《清史稿》所載的那樣:“滿洲兵初入關,畏痘,有染輒死。”

盡管對於那些感染天花者當即斬殺,以絕傳染,但滿清兵仍然畏痘如虎。如今疲憊不堪的滿清兵急需回京休整,但江南的戰事拖而未決,這對於滿清兵軍心的打擊極大。

速戰速決,是尼堪做夢都想的事。

於是,尼堪每次都派人去城下罵陣,以求與旭衛鎮的野戰,但每次都是對牛彈琴。

尼堪盡管看不起同盟軍,但也知道他們不是傻瓜。誰都不會以已之短應對敵人之長的。連明朝的官軍都不敢與滿清兵野戰,何況是由鄉兵與海盜組成的同盟軍。

滿清兵野戰無敵,隻要同盟軍敢與自己野戰,尼堪隻要憑著他帳下的二千滿清鐵騎,就有足夠全殲對手的自信。

在十月十五日的晚上,尼堪突然得到同盟軍督帥高旭的約戰書。書說在十月十日,在吳淞城外的三裏亭,兩軍決一死戰。

尼堪收到約戰書時,先是啞然一會兒,暗想那高旭不要以為光複了鬆江幾個縣城,擊潰了他帳下的幾萬綠營兵,綠營參將田雄與馬得功倆人一降一死之後,就以為鏟除了他尼堪的羽翼。在尼堪的眼裏,那些綠營兵之類的爛柿子與渣滓沒有任何區別,除了讓他們在吳淞城下當炮灰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至於馬喇希的一千蒙古騎兵,也不過是打醬油的份。蒙古兵早已沒了當年成吉思汗時期的榮光,他們隻知道跟在滿清兵後撈撈油水,在戰場上迂個回騷個擾打個秋風什麼的,從來不敢像滿清兵那樣正麵衝鋒陷陣。

尼堪的核心戰力,二千身經百戰的鑲白旗滿清兵,才是決定戰場勝負的最終力量。

尼堪完全可以想象,明日他領著二千白甲兵把對方衝殺得落花流水。

“想跟老子的鐵騎野戰,那個海盜小子是不是腦子傻了?!”

這一晚上,尼堪幸福得像花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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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旭其實不傻。

在曆史上,尼堪也是有勇無謀,了李定國的誘兵之計,成為滿清開國以來第一個陣亡沙場的滿係親王。雖然曆史在高旭的介入下已經在改變,但一個人的性格決定命運,尼堪驕狂自大,以至他自剪枝葉,使得帳下的綠營兵軍心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