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南京。()豫親王府。
在滿清諸王之,大約隻有豫親王多鐸最為與眾不同,特立獨行。
按遊牧民族的習俗,未分家的幼子稱為守灶兒子,有權繼承父親的所有遺產。作為努爾哈赤最年幼的嫡子,多鐸自小時起的政治地位相當高,歲時就被立為和碩額真,名列四大貝勒。再加上多鐸自小就聰明伶俐,深受努爾哈赤的寵愛甚至於溺愛,使得養成了他恃寵而驕的個性。
天命十一年,父親努爾哈赤病逝,多鐸的生母阿巴亥被逼生殉,這對年僅十二歲的多鐸打擊極大。自此之後,多鐸更變得憤世嫉俗,行為極其任性乖張,凡事率性而為,處世狂放不羈。
他不僅讓清太宗皇太極頭痛,也讓他那個謹慎理智的哥哥攝政王多爾袞頭痛。
自從清軍入關以來,其兄多爾袞在北京攝政,多鐸則是領著他滿清八旗戰力最強的鑲白旗,馳騁在原大地,席卷了整個江南。順治二年四月,多鐸揮師南下,強渡淮河,勢如破竹,兵臨揚州城下,斬史可法,屠城八十萬,端的是凶暴野蠻。
醒屠萬戶城,這是多鐸的座右銘之一。
五月旬,多鐸率大軍開進迎降的南京城。入城之際,南明的大批官僚,冒著滂沱大雨在道邊跪迎。次日,南明武各官,爭趨朝賀,職名紅帖堆了十數堆,每堆高達五尺。
整座改名為江寧的南京城,甚至於整個江南,都是他多鐸作主了。
在這個天下,除了兄長多爾袞之外,他手握重兵,坐鎮江南,可謂是一兄之下,萬人之上。至於那個皇座上的小皇帝順治,多鐸是不會放在眼裏的。他甚至暗責問多爾袞為什麼不取而代之。
該是享受人生的時候了,該是實現他另一個座右銘——醉臥千美膝的時候了。江南如雲的佳麗個個細皮軟-肉,絕非粗糙的關外女子可比。
自從五月下旬以來,一直到十月初,多鐸都泡在南京城臨時的豫親王府裏麵,享用著千嬌百媚的江南佳麗。其最讓他寵幸的是一個當初李成棟擄掠來上貢的來自常熟的絕色寡婦劉三秀。
對於這點,在看過洪承疇收集到的那個同盟會與同盟會的雙料魁首——高旭高取義的個人資料之後,多鐸拍案笑道:“嗬嗬,這家夥也是同道人啊。不知他那個江陰寡婦湯娘子,比起本王的常熟寡婦劉娘子如何?”
溫柔鄉是英雄塚。
自古亦然。
在五月份兵臨揚州城下時,當時有人如此描寫初到貴地的豫親王多鐸:“年不及三十,紅衣皂靴,騎馬配劍,體貌偉俊。”
五個多月過去了,十月初的豫親王仍然酷愛全身披紅。紅色是他最喜歡的顏色,囂張,而富有個性。但他那偉俊的體貌已是不複當初了。除了酒色這把刀之外,還有酷熱的南方氣候以及不服水土,使得他大病數場,身體急速地垮了下來。北京的多爾袞七月份就要他返京休整,但多鐸一直在拖著。除了留戀美色之外,他還得懷著平定江南的不世戰功回京。
江南不定,他豫親王哪裏有臉麵回京?!
江南持續無果的戰事越來越多鐸失去耐性。他嚴令博洛、尼堪倆人在十月初十之前,務必攻破江南兩個釘子戶:江陰、吳淞兩城,否則,軍法處置。隻要屠了這兩座城,江南反抗剃發令的聲勢就會歇菜。
但在十月初十,多鐸還沒收到兩地的捷報。
“這倆個蠢貨在幹什麼?”多鐸對著麵前稟報軍情的洪承疇大怒道:“數十萬人馬,勞師動眾幾個月,至今仍然一事無成!”
多鐸惱怒了一陣,斷然對著一旁的滿將、貝子尚善道:“看來這倆個蠢貨指望不上了。尚善,給你三天時間,把兔崽子們從秦灘河的各大妓院裏掀出來。三日之後,本王親征!”
多鐸所說的兔崽子自然是駐紮在南京城內的那些八旗將士,初入南京這樣的繁華之地,來自關外苦寒之地的旗兵們自然樂不思蜀。
洪承疇聽罷,看著多鐸被酒色與大病折騰外強幹的身體,頓時勸言道:“王爺身體微恙,而且江寧樞需要王爺坐鎮……”
“休得再言!”多鐸可不像皇太極、多爾袞那般禮賢下士,對洪承略、範程這樣的大清重臣,也從來沒有好聲色,甚至當然還色膽包天,謀奪大學士範程之妻。最後讓多爾袞被罰銀萬兩,奪去所屬牛錄的三分之一。罰錢無所謂,奪去三分之一的兵力,這個處罰就極為嚴厲。但以多鐸的性子,他也不在乎。
“看來揚州十日的前車之鑒,還不夠讓那些南蠻子長點記性啊!”
多鐸冷哼一聲,又想起那個在江南名聲日盛的同盟會會長、同盟軍督帥高旭,冷笑道:“世無英雄,逐讓豎子成名。本王倒要看看,那個高旭長著什麼三頭臂?!”
洪承疇見多鐸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