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沒猶豫,雖然是躺在地上,可咱那兩條腿狠命地踹向了驢肚子,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狗-日的,敢咬老子!老子踹死你燉著吃咯……”
結果這驢-日的玩意兒被我踹得竟然罵了起來:“狗-日的銀樂,你瘋啦?”
我一聽不對啊,這驢怎麼還罵人呢?嗨,那聲音跟薛誌剛似的,我一琢磨,這驢還真成精了,急忙揉揉眼,想看清楚這到底是驢成了精學人說話呢,還是薛誌剛讓驢精給變成了驢模樣。
一揉眼我醒了,哥兒幾個都瞅著我直樂呢,而我就躺在磚鋪得地上。奶-奶的,感情剛才是做夢了呢。
看看外麵,天已大亮,常雲亮看看手表,都已經上午九點了。
弟兄們趕緊回家騎自行車去,回到家慌慌張張地連早飯也不吃了,估摸著家裏的鍋都給洗幹淨了,連湯兒都沒剩下。
等急吼吼的八個人聚到一塊兒的時候,哥兒幾個都笑了,各個連件兒像樣的衣服都沒換,還都穿著大褲衩和背心兒,上麵還都是髒兮兮的,全是泥巴和髒水留下的印跡。
咱們好歹是去邯鄲市呢,是不是再回去換身衣服啊?
哥兒幾個一商量,都說去他-娘的,換上個馬甲咱也不是城裏人,就這麼地了,更能體現出來咱們這些鱔魚都是新鮮的,剛從水裏頭捉來的,興許城裏人一見咱們這打扮模樣,鱔魚就賣個高價呢。
於是一大幫人就那麼穿得髒兮兮、邋裏邋遢地騎著自行車往邯鄲市去了。
還別說,真讓我們幾個給說對了,鱔魚賣了個好價錢。本來我們到了邯鄲滏東街那條不合理但是卻已經悄然形成的鮮活農產品一條街的小巷子裏的時候,早市早就退得一幹二淨了。
我們幾個找了個寬敞地兒,把自行車一停,直接就把裝著鱔魚的布袋子給解開擺在了地上,然後哥兒幾個圍成了半圈兒,鬧哄哄地喊叫起來:“鱔魚咯,新鮮的鱔魚咯……”
結果路過的人都繞著我們走,避得遠遠兒的。我一琢磨這是怎麼回事兒?買不買鱔魚是一碼事兒,可人家要是躲著咱們,那就是咱們有問題了。仔細一瞧我算是明白了,我們這幫人全都穿著大背心兒大褲衩,別說衣服上髒兮兮的,就連身上臉上,還都沾著泥巴點子,本來都幹了,風風火火一路狂奔騎著自行車來到邯鄲,大家早就是汗流浹背,弄得那些泥點子都濕了,身上還都散發著稻田和渠水裏獨有的那種腥味兒……這還不算,幾個人往那兒一站,全都是二流子似的,叼著煙噴著霧,說話那嗓門兒大的能把人家巷子裏某些小店兒掛著的招牌震下來,人們不躲著我們走才怪呢。
於是我趕緊招呼大夥兒都上一邊兒去,蹲到牆根兒下,這兒留著我和常雲亮倆人招呼就行了。
大家聽了我的意見紛紛認為是這麼回事兒,自然也不會拒絕,都遠遠地避開我們倆,蹲到牆根兒下像是一幫乞丐似得胡說八道地侃起了大山。
我和常雲亮倆人這才壓著嗓門兒,慢條斯理地喊著吆喝著,有路過的行人往我們這邊兒多看了兩眼,我們倆就會滿臉堆笑地招呼:“哎喲,大嬸子,過來瞅瞅,咱這剛從稻田裏抓得鱔魚,新鮮著呢,各個活蹦亂跳,您過來瞅瞅,便宜著呢……”
“咦,大叔,過來看看鱔魚麼?這玩意兒聽說壯陽……”
“哎哎,這位大哥,怎麼著?來點兒鱔魚吧,啥?稱幾條?不行不行,要麼你就全包了,咱們找個地兒過秤,零賣不賣……為啥不零賣?你這不廢話麼?沒看哥們兒沒帶秤杆子麼?”
……
我們實在是沒做過這種擺地攤兒的買賣,不過好在是鱔魚好,我們的打扮和模樣,也確實是那麼回事兒,終於有個開飯店的老板娘看上了我們的鱔魚,問我們多少錢,我當即張開巴掌,說道:“五十五,一口價!”
“操,你怎麼自己做主了?這是大家的,不行不行,八十!少八十不賣!”常雲亮立刻在旁邊兒氣呼呼地說道,同時還衝那邊兒的兄弟們招呼:“是吧兄弟們?”
“就是就是,一晚上沒睡覺了,五十五你狗-日的銀樂就要賣,窮瘋啦?”
“八十老子還不想賣呢!”
“我看差不多得了,這位大嬸子也想要……”
……
一幫家夥們在遠處的牆根下起哄,人家老板娘倒是也沒煩,笑嗬嗬地說道:“你們這幫小子可真夠熱鬧的,還挺會做生意,有唱紅臉的有唱白臉的,得,看你們的鱔魚新鮮,大小個頭不一,不像是養得,真是從田裏捉得,我也不跟你們討價還價了,六十五一斤,你們要是賣,就過過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