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楊樹坡,其實就是一大塊高出四周的土丘,上麵沒有農作物,生長著一些大樹野草,楊樹坡四周和上麵有許多的墳塋,別說晚上了,就是大白天的走到那裏,也會讓人覺得陰氣濕重,氣氛詭異恐怖。
“有什麼好怕的?得,我們就先聽你的,去楊樹坡那邊兒試試弄兩個晚上吧。”陳金鄙夷地看了韓澤林一眼,“要是逮不著黃狼子,那可就怪你了啊!”
韓澤林立馬拍著胸脯打包票,說道:“這我敢保證,你們盡管去,隻要按照我說的去下了夾子,掛了套,準保你們不會走了空!”
“那行,你趕緊跟我們說說,這到底該如何下夾子,要不要弄點兒誘餌什麼的……”陳金滿口答應下來,也不管我們幾個人的意見,就開始誠懇地求教捉黃狼子的學問了。
我心裏雖然還在疑惑著韓澤林說的話是真是假,可人家韓澤林已經開始認真地跟我們講起課來了,咱就得聚精會神聽不是麼?真的,我們幾個年輕人從來就沒有如此專注認真地聽講過——假如上學時有今天這樣一半的認真勁兒,怎麼著現在也是大學生了吧?
直到傍晚的時候,我們幾個人才帶著滿足的笑容,走出了韓澤林家的大門。
是的,當時我們每個人都充滿了自信,相信我們已經開始走上一條致富之路,起碼,能夠讓我們零花的口袋先富裕起來。
白天的時候還是暖陽和煦,藍天白雲,誰知道到了晚上,天空中竟然飄起了潔白的雪花,沒有淒厲呼嘯的寒風,卷不起雪花激蕩,如同花瓣的雪花在夜空中輕舞飛揚,讓人心情也不由得舒緩愜意了許多。
兄弟們晚飯後聚集到了一起,簡單地商量一番之後,便以全票通過的結果,決定了今天晚上的行動。
我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用行動來滿足自己的私欲還有好奇心,對於那個年代那個年齡段的我們,還有什麼比做這種事兒更加有吸引力呢?
拎著裝滿了夾子的布袋,拿著手電筒,還湊錢買了些煙酒、花生,兄弟們在落雪紛紛的夜晚,一路歡聲笑語,鬥誌昂揚地往北地楊樹坡出發了。
走過村北邙牛河上的石橋,剛剛走上北地的土路,隱約發現土路西側挨著河岸的泵房前有個人影在晃動著,我們幾個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齊齊地看著那邊兒的人影,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惶恐萬分——在這樣一個寧靜的夜晚,在荒蕪人煙冷冷清清的河岸旁的田野中,在一棟孤零零的小房子前麵,看到一個人影在晃動,尤其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看得更加真切,的確是一個影子……
換作是任何人,恐怕都會不由得揪緊了心,後背發涼吧?
那個人影似乎也發現了我們,竟然不急不緩地迎著我們走了過來。
“鬼,鬼……”劉賓嚇得哆嗦著藏到了我的身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它,它在往我們這邊兒過來了。”
郭超也膽怯地抓緊了陳金的胳膊,結結巴巴地小聲問道:“那是個啥?這大半夜的……”
“他-娘-的,該不會是來泵房偷水泵和電機的小偷吧?”陳金拿出手電,衝著那個人影開了燈,“嗨,什麼地幹活?”
明晃晃的手電筒光束下,隻能隱約看到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那個模糊的黑色身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紛飛的雪幕中傳了過來:“是我,鎖柱家孩子吧?你們這幫人大晚上的跑北地來幹啥呢?”
“呸,他-娘-的,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胡老四!”陳金使勁啐了一口唾沫。
大家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大聲喊道:“我說,你大半夜的來這兒幹啥呢?嚇唬人啊?”
胡老四這次沒有馬上回話,一直等走到了我們跟前兒,才淡淡地說道:“擔心村裏不太平,有邪物進去鬧事兒,所以晚上來這裏看看。”
“來這裏看啥?您老應該在村裏坐鎮,有您在村裏,何方妖魔鬼怪膽敢進入我們村為非作歹?是吧。”陳金這小子一開口語氣裏就夾槍帶棒,冷嘲熱諷。
胡老四歎了口氣,搖搖頭,大概是不屑與陳金一般見識,或者是不想和我們說起這些邪事兒吧,隻是問道:“你們一幫人這是要去幹啥?”
“關你-屁-事兒!”陳金一點兒禮貌都沒有,張嘴便罵罵咧咧。
“少放-屁!嘴巴咋那麼髒呢?”我罵了陳金一句,尋思著人家胡老四這麼大歲數了,前些日子雖然在某些事情上和我們有過分歧和爭吵,可事後想想,畢竟大家都沒有什麼壞心眼兒,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對人家胡老四多麼多麼的看不慣,我微笑著拎起手裏的一個黃狼子夾子,回答道:“這不,今天我們幾個剛弄了幾副黃狼夾子,準備去楊樹坡那兒套幾隻黃狼子,賺倆錢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