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018年1月,東京都中央區大廈天台—
“你還沒向我道歉。”
說出這句話時,五條悟正盤腿坐在天台的邊緣,垂下的手中緊握著是之的手腕。
不出所料,隻要他出現在眼前,那她的自殺就一定不可能實現。
是之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衝出來的。在失重感降臨的那一刻,她還看到五條悟遠遠地站在安全處,一如既往的冷臉表情。
但就算他露出嘲諷的笑,是之也不會生氣的。
畢竟已經被他笑過很多次了。
於是她不自覺地開始奢望,或許五條悟不會阻止她的死亡。
可惜她猜錯了——她好像一直都猜不準五條悟的行動準則。
“你還沒向我道歉,所以我必須要打斷你的自殺。”他咧嘴一笑,架在鼻梁上的墨鏡稍微滑落了幾分,“不好意思咯。”
身體全部的重量依舊向下墜著,拉扯感讓是之的手腕很疼。她真的很想狠咬一口五條悟,心想說不定這樣他就會鬆手了,但問題是她現在完全沒有力氣抬起身子,甚至連抬眸看著他這種簡單動作都做不到。
她的手還在顫抖,許是因為拄了太久的拐杖的緣故吧。
她做著深呼吸,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動作了。
“我已經道歉了。”很平靜的,她說。
“不不不。”五條悟咋舌搖頭,“從頭到尾,你說出了一句‘我會向你道歉’而已,但這句話本身是道歉嗎?”
“對不起”是道歉,“我很抱歉”也是道歉,“是我的不對”倒是也能勉強擠進道歉用語的範疇之中。
可是“我會向你道歉”,絕對不能算作道歉。
不過五條悟所執著的並不是一聲對不起。他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來見她的。
輕輕一拽,他輕鬆地把是之拉回到了天台。以免她一不小心再想跳下去,他特意按住了她的肩膀。
很意外的,她竟然沒有在這時候表現出任何應激反應。她隻是坐在天台的邊緣,雜亂的長發垂在肩頭,發梢已能觸及到地麵了。
五條悟盯著地麵,努力不去看她。他知道她無比厭惡自己的目光落在那殘破的身軀上。
“我是來向你要回一樣東西的。”他說。
她沒有回聲,五條悟默認她已經聽到自己的話了,便繼續說了下去。
“求婚的時候給你戴上的那枚戒指,是時候該還給我了。”他淡淡地說著,“畢竟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
她發出微弱的一聲歎息,閉起了眼。她實在是沒想到五條悟希望要回的東西居然是戒指。
她也實在是不想再把那個回答再重複一遍了。她甚至想要此刻就跳樓,但五條悟依舊以話語步步緊逼。
“去把戒指找回來,還給我之後再去死。到時候我絕對不阻止你。”
雖然是令人動心的條件,但是……
“我說過了。”幾乎如同咬牙切齒般,她僵硬地說,“我告訴過你,戒指被……”WwWx520xs.com
“戒指與左手一起被那隻咒靈吞噬了,是嗎?”五條悟當然沒有忘記,“那把戒指奪回來不就行了嘛。”
以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他如此說著。
是之隻覺得他說了一句蠢話。
她很清楚戒指奪不回來,因為她早已經不是咒術師,也根本不知道吃掉了她的左臂右腿與婚戒的咒靈身在何處,所以五條悟的建議完全就是……
“它出現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帶來的是驚人的訊息。哪怕內心遲鈍如是之,在聽到五條悟的這句話時也不自覺地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