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是知道我要回來的,媽媽提前說了,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病入膏肓。
小姨載我回家時,好幾次我想開口跟媽媽談談,可她除了接電話,就是看筆記本電腦上的公司文件。
我問小姨,子楠什麼時候病的,她說差不多4年,我震驚地張著嘴,腦裏飛速換算著新聞裏這類病症的痊愈率有多高。
"他一直瞞著,直到今年暑假,在海邊散步時暈倒,進了ICU,是小旋給我打的電話,如果不是當時她哭得撕心裂肺,我還以為是子楠逼她跟我玩惡搞。"
我轉頭去看媽媽,她也正在看著我解釋,"小旋第一個是打給我,當時我正在開會。"
"為什麼連我也瞞?"我說出我最大疑惑。
媽媽乏力的歎了口氣,"他要求的。"
"媽媽你早就知道吧。"
說完我就沒在看她,因為車子已經進院子的停車位。
黑夜裏燈光明亮,熟悉不過的溫馨透過落地窗,有傭人在飯廳忙碌,外公外婆站在門口處,一個憋著裝嚴肅,一個笑臉盈盈。
外公對我3年沒回來而生氣,他一直覺得,是我爸用什麼條件"誘惑"我留在國外,治病隻是其次。
導致我這一晚都在哄他,費盡唇舌和心機,就像平時外婆哄他一樣。
我總不能跟當初一樣,向媽媽坦白一切,關於汪旋。
直到深夜,我去敲媽媽的臥室門,才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
想了想,我還能找小姨談一談,關於汪旋和機車"海洋"。
………………………
門沒敲響,小姨就拉了門,毫不意外地開門見山。
"找我問小旋的事吧。"
我點點頭,問我媽去哪了。
小姨說應該去了公司,近期都忙得暈頭轉向。
我們往有陽台的偏廳去,小姨打開冰箱拿了兩瓶啤酒,一人坐一張靠椅,默默地喝了起來。
夜風有些凜冽,淺色窗紗飄得老高,院裏的樹木沙沙作響,月亮還是又大又圓。
"小柯你猜到什麼了嗎?"小姨徐徐開口問。
"我怕我猜錯。"我下意識就自嘲。
我是真的在猜,但也是真的怕猜錯,從車上看見騎機車的汪旋開始,就一直在猜。
"真是奇妙的緣分,子楠跟小旋,還有小柯你。"
"是我媽告訴小姨的?"
小姨搖搖頭,"你猜。"
說完她在睡衣口袋裏掏煙,很自然就遞了支過來,我接住了,在身上摸出打火機,點著就猛吸一口,忍了半天,本打算忍到淩晨。
小姨哂笑,也點了煙抽了口。"我們小柯進了職場就是不一樣。"
"媽媽討厭煙味,我爸說的,很討厭。"
"她是討厭你爸。"
"……是吧。"
"你猜到沒?"
"舅舅說的?"我看著小姨,認真打量她的神情,"不可能是汪旋自己說的吧!"
小姨嗬嗬地掐了煙,再次搖搖頭。"是你爺爺家的張叔。"
手指上的煙抖了抖,我激動起來,"怎麼會是張叔?"
"你叫他幫你查關於小旋在北京的事,讓你媽先知道了,後來你爸也知道,直到子楠住院,他又主動告訴我,讓我多照顧小旋。"
思緒脫韁式地亂作一團,我被煙嗆到了,猛咳了起來。
"子青,小柯,你們怎麼還不休息?"外婆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