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和他之間,又有著怎樣的故事?
“那,你的條件?”住在這裏的十個月,每次有人來求醫,他都會提一個要求。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看似他隨口而說,卻認真異常。
“如果,一個人自己沒有了求生的意誌,我又何必救他。活著,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收起了臉上的戲謔,他認真的說道。
一個人沒有了求生的意誌,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機會。
活著,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如果那日我沒能奪得花魁大賽,你會救我嗎?”這個答案,我已經猜到,卻仍舊問出了口。
他設下一個條件的規定,隻是想看一看那個人有沒有求生的意誌。
“不會。一個人如果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救活他,又有什麼用。”看著紛紛揚揚的落雪,他決然,肯定的回答。
瞬間,怔在原地,我竟已無話可說。
這個男人,真的猜不透。我選擇,放棄。
不再說話,我將視線轉向了窗外,茫茫的白色,透著幹淨澄澈。一個終年飄雪的仙境,有著一個美麗的名字。
遠遠地,有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飄飛的黑色長發,如妖的麵容,詭異的笑容。
是他!
“不要告訴任何人關於我的事情……”抱過冷清楓懷中的饅饅,我匆匆說完,沿著遊廊,向後院走去。
他來了。看到紅姐的那一刻,我就應該意識到,他們也會在這裏。
“任飄零,默默,王昭君……”遠遠地,熟悉的慵懶聲音傳來。
他已經,看到我。
頓足,回身看著他漸漸走近,直到如花的容顏綻放出了然的笑意。將軍府銘心閣,我曾對他說過,既然逃不掉,我寧願選擇直接麵對。
出塵,且麇胥。
“禍水,你的身份,真的很多……”走進我的身邊,他輕輕開口,手臂一陣酸麻,包子竟落到了他的手中。冷冷笑著看著我,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摩挲在包子的脖頸上。包子因為受到驚嚇,放聲大哭著。
那把短刀,是弑君。隻輕輕一刀,就可以奪走他脆弱的生命。
“還給我。”瘋狂的,我一隻手臂擁緊懷中的饅饅,另一隻手上前爭奪者他手中的包子。稚嫩的哭聲刺痛了我的心,淚水竟然不爭氣的滑下。
“你不要過來,我不會傷害他的。我隻是有一個問題,必須知道真相。”輕輕點地,他輕鬆地脫離的我的攻擊範圍。
“你說。隻要你不傷害他,我什麼都告訴你。”努力的睜大眼睛,不讓自己繼續落淚,我焦急的說道。
“那把彎刀,‘圓月’,是誰,送給你的?”定定的看著我,他淡淡說道,聽不出任何語氣。
他,為什麼會在意圓月?
“是櫻,不,是莫纖塵。”沒有考慮太多,我回答著他的問題,不安的看著他手中的弑君。櫻木,隻是我們之間的稱呼。,莫纖塵,才是他對所有人的身份。
“我相信你。”許久,他的唇角扯起一絲笑意,收起了手中的弑君,緩步向我走來。
看到他收起弑君,我匆忙迎上他,接過了包子。
“包子不哭,有媽媽在,包子不怕……”輕聲哄著,我快步向後退著,遠離了那個陰晴不定的人,視線卻看向了他的身後。
他在這裏,那易寒,呼韓邪,是不是也來了?還有,櫻木……他的身上有圓月的刀鞘,也就是說,他投靠了他們。
“不用找了,他們後天才會到。”似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他解釋著。
收回視線,我轉身準備走回房間。和他在一起,終究太危險。
“真的很像他,沒想到,他傷了你那麼多次,你竟為他生下了他們……”隻瞬間,他竟到了我的身邊,逗弄著哇哇大哭的小小人兒。
隻一會兒功夫,包子竟然不再大哭,睜著一雙淚眼,好奇的打量著他。薄薄的唇邊現出一絲甜甜的笑意。
我平日酷酷的小包子,竟然在笑!一直認為,他遺傳了魏君晨的冷漠,所以,不喜歡笑……
饅饅看著那張如妖的臉,竟嗬嗬笑著,口中吐著泡泡,張牙舞爪的,想要投入他的懷抱。這個小色女……
“他,怎麼樣了?他還好嗎?”擁緊了懷中的小小生命,我有些不安的問道。十個月來,第一次可以知道關於他的消息。
“他的魏軍,作戰英勇,隻七個月的時間,就已直搗皇城。一個月前,因為甘延壽叛逃皇後,設計引他進了埋伏圈,傷亡慘重。”不急不忙的說著,他強行奪過饅饅,狠狠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笑的一臉燦爛。
“後來呢?”傷亡慘重?他有沒有受傷?
“我不知道。你真的很在乎他,即使他對你欺騙利用……”淡淡說著,他依舊掛著無謂的笑,眼中竟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
我真的很在乎他?!
我以為我可以騙得了自己,騙得了所有人,卻發現,終究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十個月來,我強製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關於他的任何事情。我告訴自己,我已經忘記了他,我騙了自己十個月,卻在得知他的消息的瞬間暴露。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掩飾著心底的痛,我轉移了話題。斷情崖一戰,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已經死了,他怎麼會……
“我找到了這把刀,弑君,你是這樣稱呼他的吧。所以,我知道,你根本沒有死,沿著你的痕跡,一路追蹤至此……”迎著我不解的目光,他竟掏出弑君掛在了我的腰間,淡淡解釋著。“禍水,你竟然當掉了我的刀,你可知道這把刀有多珍貴……”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那個時候,它甚至連把生鏽的菜刀都不如。”看著失而複得的短刀,我實話實說。
“你最好給我記住,我送你的東西,一定要好好保管,否則……”他的聲音中,竟有了毫不掩飾的怒氣……
三日後,看到那個在櫻木的攙扶下走進蝶穀的明紫色身影,我竟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易寒,呼韓邪,何以虛弱到如此地步。
隻幾個月不見,他似乎老了許多,如墨的長發中,竟夾雜著絲絲銀發。略黑的臉頰現出一絲病態,蒼白的唇,眼睛也失了十個月前的殺氣和王者氣息。
“默默……”對於我的存在,他和櫻木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是我,好久不見。”淡然的迎著他們震驚欣喜的視線,我微微頷首,輕聲說道。
櫻木激動地看著我,猶豫著,不再向前。視線掃過我懷中的饅饅,眼底隱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受傷和歉意。歉意,是因為斷情崖穀底,他對我的又一次欺騙,受傷,是因為,我騙了他,逃離了他精心建起來的“家”。隻是,他在猶豫什麼……
“這是你的孩子?”激動地,呼韓邪拋開了櫻木的手,衝到了我的身邊,心痛的看著饅饅和紅姐懷中的包子,微微喘息著。
“是。那一次,在昭和宮,謝謝你沒有墮掉他們,將他們留給了我。”對他,是真心的感激。
和他相處的那幾個月,即使有過心痛,仍舊是這一生最無憂的時間。心痛過後,細細回味,時間沉澱了仇恨,記憶已變得甜蜜。
“對不起。那一次,我險些將你重傷,甚至利用你,引那個男人去斷情崖……”滿眼歉疚的,他低喃著,瘦削的手抬起,想要撫mo我的臉頰,卻僵在半空,緩緩向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