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是耶非耶(2)(2 / 3)

四、“人在江湖”

2000年9月,金庸在長沙嶽麓書院講中國曆史的大趨勢,由湖南衛視直播,與在北大講的大同小異。一位現場聽眾說:

老先生從春秋戰國開始講起,曆兩漢而至隋唐,結結巴巴地論述他的民族融合論,這個話題恐怕很難引起台下以青年居多的聽眾共鳴,老先生看來也不是很擅長長篇大論的表達和渲染,再加上口音的緣故,看來聽眾是聽起來不算輕鬆,但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安靜。……再看到台上吃力的老先生……①

2003年7月25日,他在杭州為《金庸茶館》創刊而舉辦的演講會,講的也是類似的話題。門票標價188元,但是杭州劇院門外有人在賣票,開價20元,還價10元即可。劇院內許多座位都空著,並沒有出現爆滿的場麵。大部分門票都是“紅石梁啤酒”送的,那幾天紅石梁啤酒的銷量以每天150%的速度遞增,許多飯店隻要喝啤酒就可以抽獎,二等獎的獎品正是門票。

那天的最高氣溫超過40℃,是杭州多年未遇的高溫。下午三點將至,金庸出現在台上,攝影、攝像記者忙乎了一陣之後,主持人宣布演講開始。他慢吞吞地拿出一遝打印好的講稿,開始講中國曆史。好像提到了《資治通鑒》,也提到了羅素的《自由和組織》,他耐心地循著講稿講,偶爾抬頭離開講稿。他的語速很慢,語調也低,有點含混,北方來的記者就不大聽得明白。現場聽眾雖沒有喧嘩,但對他講的內容,明顯沒有多少興趣,場內的氣氛有點沉悶。演講持續大約半小時,參與直播的新浪網工作人員轉達網友意見:“演講太學術了,沒有興趣,希望可以自由提問。”

金庸慢吞吞地收回講稿時,有點不大情願地撇嘴。提問開始,氣氛才開始活躍起來,但沒有一個問題針對他剛才講演的內容。大多數問題都算不得問題,或是捧場,或是邀請。

① 網文《夢底老梅樹,花開慷慨紅——我在嶽麓書院看到的金庸》,2000年9月。

主持人剛剛講過他是“金庸茶館”的股東之一。他在“金庸書友會有限公司”掛牌儀式上也說:“以前有不少香港人稱我為‘查博士’,我在杭州開了金庸茶館以後,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茶博士’了。”然而,當有人問及他對“金庸產業”有什麼設想,他在當中起什麼作用,或者說白一點,最終他能從中分得多少錢對,他回答:

我不太了解“金庸產業”的問題,我知道目前為止他們準備拍攝動畫片,動畫片除了他們公司之外,還有其他地方買斷我的動畫片版權。文新集團我希望他們能夠成功,我的投資也很好,我也沒有希望能在這裏賺錢,我希望《金庸茶館》能夠辦得成功。如果動畫片能夠賺到錢,如果《金庸茶館》可以賺錢的話,可以把這個對話的平台長期維持下去就滿意了。

那年春天“非典”過後,杭州要做一個“抗非”紀念雕塑,他以“半個杭州人”身份捐了一套港版《書劍恩仇錄》拍賣。一個杭高學生患白血病需骨髓移植,社會各界紛紛伸出援手,全班同學給這位校友寫信,他捐了一套簽名的武俠作品集。那天,有人問他對錢怎麼看,感覺他在捐款時經常是捐書,是不是覺得捐書比捐錢好?他笑著說:“我怎麼看錢?我買股票、投資老是賺錢。在杭州我曾經捐了‘雲鬆書舍’,價值1400萬。”主持人馬上補充說,金庸擔任浙大人文學院院長不拿工資,這次演講會不要出場費。

在西湖造屋是金庸的一個願望,1993年3月31日他對《明報》記者說:“以前我講過,退休之後希望在杭州有一間房子。……杭州市政府又舊事重提,願意在西湖邊上給我一塊土地起房子。這是特別照顧,因為西湖邊是不許建私人住宅的。我欣然接受,以滿足對故鄉的依戀思念之情。”別墅還沒建成,媒體上就傳出批評的聲音。1996年11月4日,占地4.5畝的“雲鬆書舍’竣工不久,他決定捐給政府。他說:“當時我蓋這個別墅的用意就是我退休之後到這裏定居,做學問,會朋友。等到全部造好後我來看,我覺得這個地方太大了,房舍的結構太精美了,我一個普通老百姓來住這樣好的地方不大適合,我就捐給了浙江省杭州市政府。”

有記者問:“您都80歲了,還這麼飛來飛去,是覺得自己不夠有名,還是覺得錢不夠多?”他的回答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外麵是酷暑高溫,他穿著白襯衫,係著領帶,在舞台的燈光下,滿頭大汗,時不時接過毛巾,用力地擦汗。時間到了,人們還不想放過他。

金庸的身影不時出現在各種熱鬧的場合,各地的“論劍”不斷,他的動靜成為媒體娛樂版津津樂道的熱點。2003年10月8日的金庸“華山論劍”可以看作是高峰,《南方周末》的報道即以“金庸的節日”為題。

金庸“華山論劍”在海拔1614米的華山北峰舉行,陝西電視台全程直播三個多小時,他先是乘索道上去,再坐上紮著紅綢的滑竿,抵達北高峰那個小廣場,被選為對話對象的包括司馬南、孔慶東、張紀中、魏明倫等人。當天華山風景區封山八小時,為保證電視直播的順利,出動了500名警察和150名武警。(第二天,他去法門寺,當地也出動了上百警力。)對此他也不大滿意,當眾嘟著嘴巴說了一句:“我本來沒讓他們封山,他們怕遊客看到我會找我簽名,一定要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