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8月26日,他發表社評《不專心致誌,則不得也》,從圍棋國手陳祖德在日本連戰皆敗說起,“文革”期間,不僅陳的棋力退步了,“這些年來,中國圍棋界沒有出新的人才。其他各界也很少”。
金庸曾拜圍棋大師林海峰的高徒王立誠為師,也跟聶衛平等人學過棋,媒體報道過“聶棋聖”在他家吃螃蟹破紀錄的事。1993年3月19日,金庸第三次成為中南海的座上客,丁關根在釣魚台國賓館宴請他,特地請聶衛平作陪。席聞丁關根問聶衛平:“你有幾個圍棋弟子?”聶答:“最好的弟子是馬曉春,但真正拜過師的隻有查先生一位。”丁說:“你怎麼叫徒弟為查先生?”聶回答:“我崇拜查先生的小說,他的年紀又比我大得多,我們是兩頭大。”丁關根又問:“查先生的圍棋在香港是不是最好的?”聶沉吟半晌,才說:“在香港知名人士中第一。”眾人大笑,金庸卻說:“即使在香港知名人士之中,我的圍棋也絕非第一。”
1985年12月24日金庸與陳祖德、聶衛平等在一起
1986年金庸與吳清源對弈
金庸與郝克強在家中對弈
台灣《圍棋》雜誌給了金庸“香港棋壇聞人”的稱號,也有人說是香港作家司馬長風首先提出來的。倪匡對這稱呼大大讚賞,因為這表明名字倒是眾所知聞,棋力之低,卻也可想而知。這也是他的自嘲。《明報》編輯部也有許多人愛下圍棋,訂閱了一些日本的圍棋雜誌。①
胡菊人和金庸就是棋友,二人棋力不相上下。金庸自稱是“衝動派”,下棋可以大勝,更常大敗;而菊人是“穩健派”,敗而不潰。金庸愛圍棋,“尤其他的長子逝世後,他對圍棋的喜愛,跡近瘋狂”。②
本來金庸每天晚上都要回報社寫社評,一下起圍棋來,他連社評都不寫了,交由徐東濱執筆,有時潘粵生也會代勞。1982年,陳祖德到香港治病,金庸專門請他到自己家裏休養,一住半年多。金庸把羅建文也請到家裏。“每天兩人各教我一盤棋,都是開始讓八子。從讓八子開始,以後讓七子、六子、五子地進步起來,直到陳祖德先生病勢有所改善離港回滬,那時開始讓四子了。之後,我又請了聶衛平、王立誠、林海峰、吳清源諸位老師指點。當時圍棋界的朋友們開玩笑說:‘木穀實眾弟子圍棋段數最多,查良鏞眾師傅圍棋段數最多。’……起初我隻是和人對弈,弈理完全不懂,直到一眾好師傅時時教導棋理,懂得多了,定式、手筋等也記了不少,水準自然提高了些。其實我的棋還是臭棋,和高手對弈,自己擺上四個黑子再說(請對方讓四子)。”③
金庸與沈君山、餘英時、牟宗三等人結交,都是通過圍棋。他們幾個人中,沈君山的棋最好,沈君山讓金庸三子,讓餘英時兩子。牟宗三就比他們兩個差一點,但棋癮很大,金庸請牟星期天來下棋,牟一定來的。佘英時跟他下過一盤棋,餘輸了。不過金庸一直認為餘的棋比他好,隻是一開頭不小心讓他占了上風,沒有辦法轉,這盤棋才輸了的。
林海峰、陳祖德、郝克強都教過他棋,而且友誼甚篤。有幾位日本朋友,言語不通,隻能用漢字筆談,卻因為下棋成了朋友。①
① 《明報》1964年12月22日。
② 楊莉歌《金庸傳說》,195頁。
③ 金庸《痛悼梁羽生兄》,《明報月刊》2009年3月號,19頁。
歐陽碧記得1986年或1987年第一次上山頂道一號的查家別墅做客,金庸聽說她會連五子兒,就把她帶到客廳的另一邊,端出一具木墩子一般的圍棋盤,兩盒燒瓷的黑白棋子,跟她下了起來。下圍棋的一般不屑於玩連五子兒,他們那天下了三盤,結果被歐陽碧贏了兩盤。兩個女兒和阿May聽說她贏了,都過來嘰嘰喳喳地吵著要跟她殺一盤,她們輪流跟她下,最後查傳訥終於把她贏了。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