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站”、“站長”和“過客”之間,身份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有時又是互嵌的。也許,“過客”比所有人都更堅守職責,成為車站永久的居民。
以往聽說金嶽霖一直追隨林徽因,隻覺得應當是在北京某處安穩的院落,相約而鄰,談人生,談文化,談見地,不舍不棄,而如今方知道在林徽因最顛簸的幾年裏,金嶽霖亦未曾遠離,安靜地守護著心底的女神。
在世人口中,亦有人對林徽因的情感作風產生非議,但如果你看到金嶽霖,你還會懷疑嗎?問世間有幾個女子能讓一個男人如此無怨無悔地付出,經得起寂寞的推敲,凡塵的誘惑。中國四大美女又將如何,飄零散落;一代女皇武則天亦是孤獨半世,高處不成寒。金嶽霖無欲無求的愛像暖暖泉水貫穿著林徽因的生命,讓人感動而溫暖。
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忘乎自己,愛到可以放棄一切。佛說有因必有果,佛說有得必有失,但在這樣的付出裏佛語亦變得蒼白無力,隻能推卻在前世欠下的債,今生還報之上,無論付出多少,終是無果。
金嶽霖不會不明白,但他從來都不曾動搖過。就像藍天隻眷顧白雲的陪伴,蜜蜂隻徘徊花間葉下,林徽因的才情和情操是世間任何女子都無法比擬的,紅塵中隻有一個林徽因,金嶽霖沒得選擇。就在林徽因病逝幾年後,曾許諾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梁思成,未耐住寂寞娶了學生林洙為妻,金嶽霖亦不曾說些什麼,一如既往地守護著心底的愛戀,難怪梁思成也感歎:“這一生最愛林徽因的男人是金嶽霖!”其實世人都知道,人之生命中最大的敵人不是時間,是寂寞!它可以摧殘一個人的心智,腐蝕一個人的靈魂。我們終日忙忙碌碌,奔奔波波都為了填滿內心的寂寞,我們迷失,遺忘,恍惚,也是這恐怖的寂寞在作祟;寂寞像無形的網,掙不開,躲不掉,除非你內心飽滿,靈魂充實,否則它就是你生命裏的劊子手,無從閃躲。
在遇見林徽因之前,金嶽霖是披掛煙火的俗人,但徐誌摩讓他認識了林徽因,他的生命之歌被這個潔淨的女子改寫。隻要能看到林徽因微笑,看到她平安,平穩,金嶽霖就不會感覺到寂寞,他的心裏給林徽因開滿鮮豔的花,為林徽因種滿青翠的草。林徽因病逝了,金嶽霖靠著回憶慰藉自己靈魂,她的音容笑貌都映照在心裏,從未離開,金嶽霖又何來寂寞。
十一月的小村
十一月的小村外是怎樣個去處?
是這渺茫江邊淡泊的天,
是這映紅了的葉子疏疏隔著霧;
是鄉愁,是這許多說不出的寂寞;
還是這條獨自轉折來去的山路?
是村子迷惘了,繞出一絲絲青煙;
是那白沙一片篁竹圍著的茅屋?
是枯柴爆裂著灶火的聲響,
是童子縮頸落葉林中的歌唱?
是老農隨著耕牛,遠遠過去,
還是那坡邊零落在吃草的牛羊?
是什麼做成這十一月的心,
十一月的靈魂又是誰的病?
山拗子叫我立住的僅是一麵黃土牆;
下午通過雲霧那點子太陽,一棵野藤絆住一角老牆頭,斜睨兩根青石架起的大門,倒在路旁無論我坐著,我又走開,
我都一樣心跳;我的心前雖然煩亂,總象繞著許多雲彩,
但寂寂一灣水田,這幾處荒墳,
它們永說不清誰是這一切主宰我折一根柱枝看下午最長的日影要等待十一月的回答微風中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