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我若離去,後會無期(4)(2 / 3)

1939年年初,因日機轟炸,林徽因一家搬至昆明市郊區龍泉鎮麥地村。時局的逼迫令人無法閃躲,就算願意付出委曲求全亦不見得真的可以平安,平靜。孩子渴望的眼神裏,林徽因知道,他們巳經厭倦了這樣的奔波,而林徽因又何曾願意過,但時局逼迫著他們不能不這樣顛沛流離,黃沙漫漫,隻能祈禱這是最後一個驛站。

林徽因流離的畫麵讓人想到了《桃花源記》裏有先世為了避秦亂,而逃到深山老林,自此與世隔絕。那就像是遙遠的神話,讓人遐想,讓人泛舟尋覓,可世外桃源何處能有?除非真正安靜的時候,在心底種滿美麗的薰衣草,淡淡的紫色洗刷一身的風塵,滿心的疲倦,任性地做起桃源之夢,不被任何人打擾,桃源無處尋找,桃源隻在心裏。隻要心裏安靜了,世界也安靜了,它便會出現了。

林徽因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一如既往地充滿美麗與詩意,不同俗流,就連枯燥的考古事業也因為她的加盟變得霞光奕奕,帶著詩意的雅致,文化的風韻,藝術的風情。

同年冬,梁思成、劉敦楨等去雲南、四川、陝西、西康等地做古建築考察,林徽因為雲南大學設計女生宿舍。

在林徽因的生命中,始終不曾缺少過朋友,在朋友圈子裏,她宛如柔美的月亮,永遠是最受矚目的圓心,而其中,她和金嶽霖的友誼令世人叫絕。記得《紅樓夢》裏,林黛玉曾經對賈寶玉說過:“我比不得什麼金,什麼玉,我本草木之人。不敢癡心妄想!”輕輕一句話劃出了她跟薛寶釵的距離,金與林不能同處。但是這裏的金林卻成就了情山感海裏亮麗的風景。

金之於林,藍顏知己有之,護花使者有之;林之於金,是美的化身,是偶然落入凡塵唯一的精靈;他對於她,有瞻望女神般的崇拜,進而生出了守護之愛,但又絕不會去跨越雷池,恰到好處地守護在林身邊,以至終身未娶。讓人不能不感動落淚。

林徽因在給美國友人費慰梅的信中寫道:“我喜歡聽老金和奚若笑,這在某種程度上幫助我忍受這場戰爭。這說明我們畢竟是同一類人。”的確,戰火與廝殺的邊緣上,同一類人簇在一處,多少能給彼此帶來一些心靈上的溫暖,大家手牽手,肩並肩,那種“在一起”的凝聚力,支撐著每個人的神經。每個人都為了這份溫暖活著,每個人亦都會為這份溫暖展顏,每個人更能為了這份溫暖不懼怕前塵茫茫。

外麵硝煙彌漫,家卻一如既往地充滿著溫馨而甜蜜。推開窗,清新的芬芳撲鼻而來;回首,是家人親切的微笑。此刻林徽因的心不能不被柔軟填滿,她就是一個小女人,不管這個世界給她披掛了多少濃烈的色彩,賜予多少濃妝詩意,她都隻是一個需要家,需要愛的平凡女人。林徽因曾寫道:“思成笑著,駝著背(現在他的背比以前更駝了),老金正要打開我們的小食櫥找點東西吃,而孩子們,現在是五個一一我們家兩個,兩個姓黃的,還有一個是思永(思成的弟弟)的。寶寶常常帶著一副女孩子嫻靜的笑,長得越來越漂亮,而小弟是結實而又調皮,長著一對睜得大大的眼睛,他正好是我期望的男孩子,他真是一個藝術家,能精心地畫出一些飛機、高射炮、戰車和其他許許多多軍事發明。”

溫和的丈夫、幽默的朋友、可愛的孩子,這樣的畫麵不能不叫人勾方嘴角給予微笑與衷心的祝福。林徽因是何等幸福,被這麼多人關注;林徽因是何等幸運,被這麼多溫暖環抱;林徽因是何等難得,在硝煙戰火中亦沒有失去自己的詩樣的淡雅,她的生命完美而無憾。

在昆明他們的建築事業也呈現了曙光,世界建築的權威期刊《筆尖》發表了梁思成關於趙州橋的論文,這無疑成了梁思成和林徽因繼續努力向前的巨大動力。那一刻,風依舊清雅,雲依舊灑脫,萬事萬物依舊一片生機,1938年秋,梁思成和同事們用了半年的時間,跑遍了大半個四川,風塵仆仆,無怨無悔,而林徽因成了他最大的精神支柱,不僅叫他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也給他無限慰藉。

時光在滾動,煙火的蔓延,平民百姓的日子似乎在平穩和彷徨中一天一天劃滾過去,他們以為可以這樣一直過下去,可誰知道,新的迀徙,又將到來。

竹林深處的李莊

有人說生命是可怖的,它總是以人類無法想象的姿態走過來,讓風狂烈,讓雨淒苦,讓原本很壞的情況變得更糟,所以在人類短暫的生命裏,總是苦大過甜,悲多過喜,感傷多過感動。夢想被現實擊垮,

詩意被煙火覆蓋,寂寞充斥著胸膛,淚水湧落卻無力改變任何事實,我們會埋怨天意弄人,世態炎涼,可是一切並不會因此發生改變。世界永遠沒變,空間永遠不會變,那麼努力去改變的隻能是我們!我們要在該接受的時候接受,該遺忘的時候遺忘,該忽略的時候忽略,努力叫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往好的方向去做,否則淒風劣雨,悲苦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