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摩當即給陸小曼寫信,表達自己的憤怒和無奈:“我家欺你,即是欺我。這是事實,我不能護我的愛妻,且不能保護自己。我也懊懣得無話可說,再加不公道的來源,即是自己的父親,我那晚頂撞了幾句,他便到靈前去放聲大哭。”雖然如此,但這件事情也多多少少影響了陸小曼和徐誌摩的關係,使他們本巳緊張的關係更蒙上了一層始終抹不去的陰影。
1931年11月上旬,陸小曼由於難以維持在上海的排場,連續打電報催促徐誌摩南返。11月11日,徐誌摩搭乘張學良的專機飛抵南京,於13日回到上海家中。不料,夫婦倆一見麵就吵架。據鬱達夫回憶:“當時陸小曼聽不進勸,大發脾氣,隨手把煙槍往徐誌摩臉上擲去,徐誌摩連忙躲開,幸未擊中,金絲眼鏡掉在地上,玻璃碎了。”徐誌摩一怒之下,負氣出走。
1931年11月18日,徐誌摩乘早車到南京,住在何競武家。徐誌摩本來打算乘張學良的福特式飛機回北京,臨行前,張學良通知他因事改期。徐誌摩為了趕上林徽因那天晚上在北京協和小禮堂向外賓作的關於中國古代建築的講演,於是在19日迫不及待地搭乘了一架郵政機飛往北京。
登機之前,徐誌摩給陸小曼發了一封短信,信上說:“徐州有大霧,頭痛不想走了,準備返滬。”但最終他還是走了。就像他《再別康橋》中所說: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幾年前,徐誌摩寫下了這首《再別康橋》。幾年後他真的如詩中所寫,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徐誌摩走了,留給世人的卻是無盡的遺憾與思念。
1932年,在海寧硤石召開了徐誌摩的追悼會,陸小曼因為公公徐申如的阻止,沒能參加,她隻能為亡夫送了一幅挽聯:
多少前塵成噩夢,五載哀歡,匆匆永訣,天道複奚論,欲死未能因母老;萬千別恨向誰言,一身愁病,渺渺離魂,人間應不久,遺文編就答君心。
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剛剛還溫熱炙手,現在巳涼入心魂。其實在紅塵凡世間,我們渺小亦卑憐,我們曾經以為可以改變曆史,可以創造新的篇章,可以撰寫他人的命運。時代洪流奔騰而下,曆史的使命不是一個人、一個時代能改變的,篇章亦不是一個生命書寫的,至於他人的命運更不是誰能左右的。生也好,死也好,都由命運來安排。花謝了,因為秋將至;雨停了,是冬雪即臨,萬事萬物都有必然履行的生死規則。我們一腳踏進紅塵俗世裏,一腳踩在風輕雲淡的追尋中,是俗人,亦是妄者。
佛說,人最大的修為是淡忘,忘生,忘死,忘記一切不該有之貪念。悟不透,悟不懂,那麼帶著凡胎俗骨在塵世間修煉。經悲歡離合,曆萬事萬物,尋找靈魂真正之安樂。
當有一天我們為一片雲駐足;當有一天我們坦然麵對花的零落,雁之南行;當有一天我們心中充滿寧靜,安穩;當有一天我們不會為親人的離開感傷,細解宿命的必然,輕輕放下手中的詩卷,書盡了,茶涼了,望著窗外那輪新起的明月,心中卻一片茫然。
人都是矛盾的動物,好多的明明知道卻都明明做不到。明明想微笑了,卻偽裝著平靜;明明很在乎,卻裝作無所謂;明明眼淚都快溢出眼眶,卻高昂著頭;明明巳經無法挽回,卻依舊執著;明明這樣偽裝著很累,卻還是依舊……不想要親人的擔心,不想要別人的同情,
雖然心疼得難以呼吸,卻依舊微笑著,何必要如此固執地偽裝?背後總會有一個聲音:真的好累?可巳無路可退。一個人的夜晚,風輕雲淡中麵對自己才會最真實吧?!
思緒如塵
我們是上帝的孩子,不知道此時他會給予我們什麼,更不知道下一刻他又將奪取什麼,得到時滿心歡喜,失去時又茫然失措。其實真的好羨慕林徽因,遊走在紅塵烈刃下卻沒有受過粗軋的傷,她淡泊如雲,清雅似風,人生的軌跡沒有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帶著淡雅的香飄過繁複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