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國舅(1 / 2)

我心下一沉,接過東平梅花鏢,點燃火折子,爬進洞中。

洞中果然有一具被狼啃得幹幹淨淨的屍骨,衣裳是秋季款式,看來死了四五個月。我把所有物什丟出洞外,就著陽光一件件清理。

梅花鏢共有三枚,足以說明死者是病梅閣的殺手,而非受害人。病梅閣成員個個武藝高強,殺死他的人,一定很有能耐。

“你翻啥呢?”王二狗皺眉:“不嫌晦氣?”

“萬一有錢呢。”我敷衍道。

“你可真機靈!”王二狗恍然大悟,連忙蹲下|身和我一起翻找。

片刻後,他揚起幾張碎紙片:“切,還以為是銀票呢!”

我撿起碎紙,上麵竟是父親的字跡。

這使我疑惑起來。難道說,病梅閣殺手殺死父親,卻在乾元省死於非命?可他身上,為何會有父親的手書?

按照李廣益的說法,病梅閣尋去我家,為的是高陽。那麼他們殺人滅口之後,迅速離開即可,何必還去書房翻找一番,帶走父親的手書?

除非他們就是衝著父親去的。

然而,隱居深山十四年,我從沒聽父親說他有什麼仇家。

可見事情真|相,遠比我的想象複雜。

再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我裝好碎紙片,回頭去找李黑豆。三人就著山火,烤了一頓狼肉。

回到營房,我把分剩下的狼肉送去秦文鬱房間,一並叫齊劉丁等人。五人圍桌坐下,劉丁嘻嘻一笑,掏出一瓶酒:“小公子,嚐嚐?”

我抿了一口,口感一般,聊勝於無。

“軍中禁酒。”孫吉一絲不苟:“不守規矩,早晚得出事兒。”

“私自打獵就守規矩了?你咋不說小公子犯禁呢?你要守規矩就住口,甭吃!”劉丁毫不客氣地回嗆,拈一塊肉送入口中:“真香!”

孫吉不理他,吃了口肉,目光轉向我:“小公子,聽你口音,是錦州人?”

“確是。”我答。

“噢。”他了然道:“南陳侵擾錦州的消息,你知道嗎?”

“南陳隔幾年就會騷擾錦州,都成慣例了。”我看著他:“咱們之所以能在長陽之亂中嶄露頭角,不就因為乾元省的官兵都去錦州抵禦南陳嗎?”

“話這麼說是沒錯。可這一回,我聽說,錦州十有八|九保不住。”孫吉神色凝重,手敲桌麵:“我軍糧草不足。”

“錦州沒了,南陳軍自西南而來,首當其衝的不就是乾元省?”鄧遠東急得丟了筷子:“省裏沒兵了啊!”

秦文鬱點頭:“省裏沒兵,到時候肯定會讓我們上。”

“那不是以卵擊石?”鄧遠東抹一把臉:“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宋將軍管理嚴格,除了小公子能出城采藥,誰也不能隨意進出城門。”孫吉細致分析:“所以,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那怎麼辦?”

“練好功夫,讓他們有去無回!”孫吉定定道。

“嘁!大話誰不會說!”劉丁再次搶白。

酒足飯飽,大家各回營房。秦文鬱送我:“錦州沒了,心裏難受麼?”

“那是家鄉。”我很惆悵:“不是難受可以形容的心情。”

“家裏還有親人嗎?”秦文鬱問:“如果沒有,這種情緒持續的時間會短些。像我,心中無一惦念之人,離家數載,從不回看。”

“你家在哪兒?”我第一次打聽他的身世。

他遠眺北方,微笑道:“涼州。”

大魏最北的州府。

次日卯時,天還未亮,我去了演武場。一些將士滿頭大汗,想是已練了許久——秦文鬱和孫吉也在其中。我加入行列操練起來,半個時辰後,劉丁和鄧遠東也到了。

孫吉的話很在理,打鐵須得自身硬。隻有自己武藝高強,在生死無常的戰場上,才能多一份生機。

“小公子,歇歇。”劉丁遞給我一碗水。

我接過碗一飲而盡,重倒滿水招呼秦文鬱:“你也歇歇。”

“先放著。”秦文鬱狠力刺出長|槍,槍尖抖出一朵花來。

我抹了一把額上汗水,坐在石頭上看他。

秦文鬱說過,他不想上戰場。他也知道,在大魏,鮮卑人是賤民,即便戰功赫赫,也很難加官進爵。

可他在努力——比絕大多數人,更加努力。

盡管離開,是更好的選擇。

治療夜盲的藥材都已處理完畢,我和所有人一樣,被禁止出城。從服藥到見效,至少需要半個月。這半個月裏,我每天除了練武,就窩在灶房熬藥。

好在蒼術確實有效,凡是參與試藥的士兵,夜間視力均得到不同程度的提高。

宋平很滿意這個結果,提拔我做醫官,另又指派了兩個人供我差遣。加上王二狗和李黑豆,五個人一起組成軍中的醫療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