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了一天的蒙雨,到晚上終於狂風大作,雨下如柱,將整個京城衝洗得幹幹淨淨。趙雲起了一個大早,推開窗戶,便見客棧外那棵大樹上停了幾隻麻麻雀在鳴叫。
趙雲伸了下懶腰,對著窗子做了幾個晨起運動,又衝著小鳥打起了口哨,將桌子上昨夜沒吃完的點心,分成細沫放在窗台上。
或許是這些麻雀早已習慣了京城的生活,倒是不怕生人。見趙雲將點心放到窗台上退開,便一擁而上,用叫嘴啄起便飛。
趙雲正看得出神間,張鳳三個已結伴而來。
“大人,先下去吃飯還是怎麼?”張鳳手壓著繡春刀,低頭請示道,而劉能陳忠卻是與張鳳成品字型站在後麵。
昨夜三人喝了一通酒,不過酒醉過後張鳳三人卻是執意要叫趙雲為大人。雖說麵上的叫法改了,但卻不影響幾人的關係。趙雲以後要在百戶所混下去,自然不能對他們三人給特別對待,所以爭辯了一陣,也不得不應下這聲大人。心裏感動三人為自己著想之餘,不由也對張鳳高看了一眼,陳忠劉能二人萬不會有這個腦子,隻有這張鳳,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沒想到正事的時候卻一點不含糊,是個知前退之人。
“先坐下吧,咱哥幾個先聊會兒,咱四人從揚州起便是好幾年的兄弟交情,可別因為現在我當了百戶便疏遠。有別人在時我不管,不過就隻有咱四人的時候,還是老規矩,以前怎樣,以後也怎樣,別搞得太生份。”趙雲示意三人坐下,往桌上的空碗裏添了半碗水,一飲而盡說道。
聽趙雲如此說,屋子裏的氣氛三人明顯比剛才溫情了幾分,其實以前幾人都是沒大沒小的瘋,突然搞得這麼正式也挺不習慣。張鳳最先坐下,接過趙雲手中的空碗也是倒滿喝了點水,看來昨夜的宿醉著實讓幾人都有些渴。
“大人,剛才我出去逛了一圈,帶了個工頭去看宅子,那工頭說一百兩銀子可以將宅子翻修一遍,不過至少要半個月。”張鳳喝完,將碗遞給劉能,接著說道。
“啥,一百兩?這麼貴?都快老子花一年了!”劉能剛把碗送到嘴邊喝了一半,聞言直接一口涼開水噴在桌子上。好在其餘三人躲得快,要不可就中招了。
“一百兩算什麼,我打聽過京城現在的時價,那一套宅子若是現在賣的話,也能賣幾百兩,現在京城可是寸土寸金啊。”張鳳白了劉能一眼,頗為感歎的說道。
“一百兩兩也不算多,一會兒我修書一封,讓趙忠變賣了家裏的田產把錢帶過來,想來也不會少,咱們以後想要在京城立足,這宅子還真得好好拾掇。”趙雲心中一合計,自己這次上來也就帶了一百五六十銀子,之前雜七雜八的花銷了二十兩,省著點用,除開這修房子的一百兩,應該能夠用到趙忠到京城。趙雲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有你們,也一並寫一封家書吧,以後在京城辦差,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寫封家書回去讓家裏人放心一點。”
三人點頭,各自告辭回房裏寫信去了。趙雲其實昨夜便已將信寫好,隻不過趁著酒醉寫的不知道寫得如何,等三人走了,又從懷中將書信取出來看了一遍,見沒有什麼問題,才從桌上拿起信封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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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嗎?昨天南鎮撫司的江僉事聽說劉寬被行刑死了,跑到北鎮撫司鬧了一鬧,不過後來事情卻是不了了知。”大四街百戶所院子裏,幾個校尉點了卯正打成一堆,其中一個校尉鬼鬼祟祟的說道。
“怎麼沒聽說?昨天晚上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咱新上任的百戶叫趙雲,一夜之間便成了錦衣衛的知名人物。嘖嘖,不過,趙大人倒是真敢下死手。”
“我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個哥們在北鎮撫司,聽說昨天夜裏江大人跑北鎮撫司,本來是怒氣衝衝的進去,和指揮使大人吵了一架,兩人不歡而散。想得,趙百戶應該是指揮使大人的人。”
“有這個可能,我還聽說江大人回去之後,摔了好幾個茶杯,顯然是氣得不輕。要知道這劉寬雖說隻是江大人遠親,但打狗還得看主人,趙百戶直接把人給大死,江大人麵子上也不好過啊。隻怕咱們以後這百戶所不好過啊!”一個校尉沉聲說道,倒是頗有些見識,知道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如果趙百戶真是駱指揮使大人的人,江大人雖說有後-台,但自然也得賣個人情,估計不好過的還是整個百戶所。
“大家快站好,趙百戶來了!”一個在巷口望風的人快步跑了進來,招呼大家站好,等著趙雲訓話。
這個訓話是百戶所的規矩,每一任百戶上千都要訓話。昨天見識了趙雲的狠手,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聽說趙雲馬上就要到了,都是乖乖的站好,比昨天態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