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邏輯文(三)(1 / 3)

且立國之業大矣,所有人才,奚必出於一途,以彼之學之才,移為本邦建樹之資,其所成就,將非餘子可望。急激者必欲排而去之,諒是怠與忌之兩念驅之使為,社會之公德心,如是缺乏,此弟與公言之所為長太息者也。推彼等用心,以弟與康、梁有秘密交誼,而特畏為人所發,故陽與同盟會人交歡,俾掩厥跡,今其穢史,出於與弟最昵、道德最高之楊篤生,弟必無顏更在民國言說短長焉矣。見地如此淺鄙,真足令人噴飯。弟自癸卯敗後,審交接長江哥弟,非己所長,因絕口不論政事,竊不自量,欲遁而治文學以自見,此凡與弟習者皆能言之,十年來之革命事跡,與弟無關,此自事實。弟固未圖以是示異,並向何所妄有所稱說。弟苟欲掛革命黨招牌,則昔年談革命於東京,較之上海,尤為太平,何章太炎、孫少侯閉弟於室,強要入會而弟不許,此猶得曰熱心利祿,洋翰林非異人任,作黨人終未便也。今民國既建,革命已成,險阻艱難變為榮華,依附末光,此其時矣,胡乃以吳稚暉、張博泉、於右任之敦勸,而弟不入同盟會,以黃克強、胡經武之推挽,而弟複不入國民黨。弟始終持此,弟自有其一人之見,人盡議其剛愎,盡訾其別有用心,而以明弟不借革命黨之頭銜自重,要為有餘。弟被罵甚,革命黨中之知弟者,每舉弟昔年實行諸跡以謀間執,無論彼等可曰弟始革命而終保皇,其口仍不可以間執也,即間執矣,而弟謂大是隔靴搔癢之事。夫民國者,民國也,非革命黨所得而私也。今人深體挽近國民權利,自有為於其國,寧有以非革命黨之故,而受人非禮之排擊者。

弟固不為保皇黨,而請讓一步承之。弟固不為政聞社員,而亦讓一步應之。凡此俱不足以使弟自生慚怍,退然無動,且正以革命黨貪天之功,於稍異己者,妄挾一順生逆死之見以倒行而逆施,行見中華民國汨沒於此輩驕橫卑劣者之手而不可救,愈不得不困心橫慮,謀有以消其焰。吾舌可斷,斯言不可毀也。嗚呼!篤生留英之年,神經亢不可階,往往小故,在他人宜絕不經意者,而篤生視與地坼天崩無異,卒至親其所疏,疏其所親,顛倒誤亂,一至於是。諒公聞之,當不禁為之長歎也。偶有所觸,書之不覺滿幅。若以此書有累篤生盛德,公責言至,亦所樂受。彼手寫遺詩,尚未付印,以正覓舊友作跋,欲並印為一冊。今謗言日至,此舉或不足傳篤生之名,而轉以敗之,故弟頗複悵怏躊躇爾。餘不白。士釗頓首。

士釗既失職於國民黨,而法理政論,一時推為宗盟,既痛當日輿論縛於黨見,意皆有所鬱結不得抒,則發憤為《獨立周報》以暢欲言,又怒國民黨人間執秋桐二字以為口實也,大書特書以示無畏,其發端辭引英國文家艾狄生所主撰之周報《司佩鐵特》,“司佩鐵特”者,袖手旁觀人之謂也,艾狄生實以自況,而士釗則藉以致其企慕,隱寓旁觀者醒之意,而諡之曰獨立者,所以揭持論不為苟同之旨也。士釗既名重一時,出其淩空之筆,抉發政情,語語為人所欲出而不得出,其文遂入人心,為人人所愛誦,不啻英倫之於艾狄生焉。

時袁世凱為臨時大總統,方圖專政,而欲借途憲法以謀稱製。既知士釗之通憲法,而聞其不得誌於國民黨也,則以孫毓筠為介,招入見,館之錫拉胡同,禮意稠疊,壹惟士釗之意,欲總長,總長之,欲公使,公使之。舍館廣狹惟擇,財計支用無限,所責於士釗者,亦憲法為之主持而已,士釗則大窘。顧袁氏則以吳保初父子雅故,又嚐有恩士釗,其親女夫,意可托大事也。促膝深談,具悉其所以為帝製者,其計井然,則尤大駭。宋教仁既見賊,士釗意自危,而其妻吳弱男又戒以勿受暴人羈縻,則盡遣其行李仆從,孑然宵遁,既抵上海,造黃興,方圖舉兵南京,士釗則袖出討袁之檄,而與章炳麟先後之武昌,說黎元洪同圖大事。元洪隱持兩端,而二次革命之役猝起。於是國民黨乃認士釗為政友,岑春萱亦起而聲討袁世凱以稱大元帥,士釗則為之秘書。既不克,士釗亦被名捕,東竄日本,知袁氏不可與爭鋒,而欲計文字以殺其焰,乃組《甲寅》雜誌社於日本之東京小石川區林町七十番地,以中華民國三年五月十日出版第一期,言不迫切,洞中奧會。袁氏之徒,方以大難初夷,唯集權足以奠定,而士釗則揭聯邦論以持之。聯邦論者,自民國初元,意已萌動,經癸醜二次革命之役,以集權製之反響,勢尤潛長,徒懾於袁氏之淫威,國內談士如丁佛言、張東蓀輩,詞旨可見,而無敢屍其名。截斷眾流,嚴立界說,毅然翹聯邦論以示天下,自士釗始也。袁氏之徒,方以大總統總攬治權,製為約法,而士釗則說統治權以折之。統治權者,出於歐文薩威棱帖。

薩威棱帖者,猶言一國最高之權也,國而無此最高之權,則不國。此最高權而無國,則不詞。是故國家與統治權合體者也,從其凝而言之,為國家,從其流而言之,為統治權,之二物者,非二物也,一物而兩象者也,然而大總統非國家也,何能總攬統治權而與之合體。而欲明此別也,當先嚴國家與政府之分。國家者,統治權之本體也;政府者,領受國家之意思以敷陳政事者也。國家者,無責任者也,無政府不得不有之。今若以統治權之總攬者屬之政府,則為之首長者,勢將行其絕對無根之權而莫能製之,苟製止之,其事即等於革命。由前之說,是無國家;由後之說,是危政府。二者皆大不可也。唯厘國家、政府而二之,使各守其防,不相侵越,而後國政可得而理。國家之權無限,而政府之權則不得不有限。蓋政府者,國家所創置者也,苟政府之權而無限焉,則惟有通國家、政府之藩,而反乎專製無藝之實,若而國者,並非絕無可以成立之道,惟憲法一物,不當存在。何也?憲法雲者,其在歐文首以限製為義,而政權所使,舉有一定之範圍,不得逾越,設或逾越,而即有法督乎其後。由斯以談,國家自有憲法以後,則政權無論大小,要有限製,既有限製,即不得冒統治權之一名詞。今則以統治權之總攬者屬之大總統矣。吾聞行權絕對無限者,最後必有所以限之,其權亦與之為絕對無限。限之如何?

即法皇路易之頭之所以砍,英王查爾士之首之所以懸,桀、紂、幽、厲經曆朝以迄前清之所以死、所以流、所以滅、所以亡也。國民黨人既遁荒海外,而袁氏之徒務屏絕之不與同中國,士釗則曉之以政力向背論。政力向背論者,昔者英儒奈端治天文稱宗匠,斷言太陽係中有二力於焉運行,日者,全係之心也,一力吸行星而向之,一力複曳行星而離之,前者曰向心力,後者曰離心力,斯律既著,質學大進。後蒲徠士覃精史學,深明律意,以奈端之說可通於政治,極言作政當保持兩力平衡之道,其說曰:“社會號有組織,必也合無數人、無數團體而範圍之。其所以使此人若團體共相維係,則向心力也,反之,人若團體因而瓦解,則離心力也。凡曰社會,無不有前力為之主宰,此至易明,然謂後力可以悉量免除,自有社會以來,完美亦決不至是。蓋社會者,乃由小團體組織而成,而小團體中之個體,莫不各自有其中心,環之而走,無論何之,不盡離宗。此種趨勢,對於他團體及其個體,其為離立,決非調融,可不俟辨。且也社會過大,人人之意見、希望、利益、情感,斷無全歸一致之理。彼之所以為康樂,此或以為冤苦。彼受如斯待遇而以為足,此或受之而不能平。緩則別求處理,急且決欲舍去,社會之情,一傷至此。久而久之,勢且成為中堅,所有憂傷疾苦,環趨迸發,群體不裂,又複幾何?”夫所謂群體裂者何?

即革命之禍之所由始也。然則欲禍之不起,惟有保其離心力於團體以內,使不外崩,斷無利其離而轉排之之理。苟或排焉,則力之盛衰原無一定,強弱相倚,而互排之局成,輾轉相排,輾轉相亂,人生之道苦,於國家之命亦將絕矣。由是兩力相排,大亂之道;兩力相守,治平之原。當民軍一呼,滿廷解紐,昔日之主張君憲者,轉而表同情於革命,此較之拿破侖第三既敗,共和政府已宣布於巴黎,而君憲之聲威,尚公然揚於全國,國民會議,以君黨名義而得選舉者,至居多數,因日在共和議會,昌言恢複帝政者,其為勢順逆難易何似,不難想見。於法蘭西共和先烈,有道以立於楚歌四麵之中,而吾首義諸君,乃不知利用眾山皆向之勢。十三省代表集於漢口,議創臨時政府,其中多昔日主持立憲之徒,遂大為革命黨人所齕,鳥獸散去,實則此諸人者,為執役民軍而來。其後唐紹儀南下議和,從行者多一時俊髦之士,而俱以昔日見黨不同,接洽未遑,即欲仇以白刃,致彼倉皇投止,狼狽北歸。保皇黨者,乃過去之名詞,當事者以欲張其鼓吹革命之功,乃日尋敵黨之宿慝以相媒孽。凡此數端,求於前舉政,則乃離心力之可轉為向心力者,既為所排而去,而國內所有一切離心力,更不識所以位之,使得其所,而日以獨伸向心力為事,卒之離心力驟然潰決,全體以解,己竟陷於絕地而不自覺焉。以言今政府之所為,彼既利用國民黨窮追離心力之勢,悉收之以向己,而人心以得,而同時乃不審籌一相當之地,以置不可收之離心力,使運行於法製之內,借圖政治劑質之用,而措國家於和平之域也。劉廷琛、勞乃宣、宋育仁、章祲之徒,昌言複辟,輿論排之,指為邪說,政府惎之,欲興大獄,士釗則進之以政本論。為政有本,本何在?

曰在有容。何謂有容?曰不好同惡異。近世立國,不外將國中所有意見、情感、利害、希望維持而調護之,使一一各得其所。惟所謂各得其所,其所必異,異則黨派以生。君政者,亦黨派之得以為幟者也,苟吾守異說至堅,斷無禁其存在之理。於是有為事實之談者曰:“國體何事?既雲確立,複容他說以叛之,視國家如弈棋,又焉可尚?”不知此正所以固國本也。蓋對抗國體之論,張之則為頑詞,閉之則為秘計。頑詞之張,誰則聽之,而一部分之孤懷野性,有所寄托,反側之誌,既銷於言詞,寬大之名,複歸於民國,名曰張之,其實弛之,非失計也。反是叛國之辭,懸為厲禁,感情既鬱,詭秘橫生,國基縱不以是而顛,而臲時間,大有害於和平進步之序。議者得無謂吾為共和,有倡言複辟者,即當執而戮之,肆諸市朝,以儆有眾,則法蘭西之山嶽黨,曾為之於百餘年前矣。不僅王黨被戮,即有通王之嫌,或溫和而可被以是嫌者,皆上斷頭台,彼豈不曰王孽既絕,共和之花當百年不凋。乃死事之血未幹,王政之基複起,中經數王,往複數十載,至師丹敗後,拿破侖第三被鹵,而共和始慶更生。時則建國諸賢深明治體,對於尊王反動之徒不加壓迫,轉與提攜議會之中,君政黨公然列席,初為多數,逐年遞減,至今日仍存二十餘席焉,如此優容,轉不聞共和為其所壞。

此誠一孔之士所不可解,而明理之夫以為自然者也。蓋其時君政黨跋扈於議會,國家之運命彼實操之,帝政之不複蘇,其間不能以寸。幸而其黨自有內訌,所擁各異,未能即決。苟民政黨過張其理想,迫之以不能堪,則反動立成,彼惟有自泯其爭端,相攜以製共和之死命已耳。倡共和者知其然也,相與讓之,隻須保存共和之名以上,一切製度,自審其無可抗議,即惟其所欲,善養帝政餘孽之鋒,而待其自挫,聽其自然,卒未聞於共和有害。於以知褊狹者不可以謀國,浮淺者不可與議法。此誠觀於法蘭西之往事,而當著為炯戒者也。且一說之起,必有其所由起。今複辟說之所由起者何也?此在稍明時勢之人,可以一言斷之,曰偽共和也。偽共和者何也?帝政其質,而共和其皮者也。質不異矣,我之質,胡乃獨貴於人之質?人求其質,而我必自貴,強人以從我,此安足以服之。今人痛排帝政,並不自認帝政之嫌,而輒翹共和以對,意謂共和之名,一出吾口,即有鬼神嗬護,帝政邪說,法當退聽,則拿翁設祭,華聖頓之靈翩然來格,斯可耳。不然,則我露其質,乃朝四而暮三,我蒙厥皮,亦朝三而暮四,名實未虧,而冀其喜怒為用,狙公誠智,劉、勞、章、宋、之徒,未見有若眾狙如莊生所稱也。傳曰:“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今所令者共和也,而所好則不在是。凡民且為離心,焉論俊秀。董子曰:“詰其名實,觀其離合,則是非之情,不可以相讕已。”

愚固共和論中之走卒,而興言及此,對於複辟論者,蓋不知所以為情。由斯以談,複辟論,非其本身足以自存,乃偽共和有以召之,明白甚矣。其因既得,攻複辟者,惟有證明今日之共和非偽,或促進今後之共和,使不為偽而已,盍亦反其本矣。嚴複著《民約平議》一文,揭之天津《庸言報》以痛詆盧梭,而袁氏之徒張之以為民權自由,群治之所由不進,士釗則折之以讀《民約平議》。“民約平議”者,嚴氏之所號稱自造,蓋全出於赫胥黎《人類自然等差》一文。赫氏為生物專家,近世寡其輩流,而以拘墟於科學之律特甚,扞格不通,自相抵牾,是故以言物理,赫氏誠為宗工,以言政理,時乃馳於異教,術業專攻,勢使然也。自有《民約論》以來,論者百家,名文林立,持說無論正負,要有不盡不竭之觀。嚴氏作為平議,體亦大矣。乃皆外而不求,略而不論,獨取一生物學者之赫胥黎先入以為之主,不知赫胥黎固非不認民約之說者,特其所謂約,不如盧梭作界之嚴耳。盧梭曰:“約以意,不以力。”而赫胥黎則曰:“無意無力,兩造相要,舉謂之約。”嚴氏今以產業見奪於人,吾無力與之相抗,因俯首帖耳從其條件,疑即盧梭之所謂約,反詞以詰之,冀崇拜民約者,無敢置對,詞窮而去,是殆先熟赫胥黎之論於胸。請得更誦盧梭之言曰:“約以想,不以力。屈於力者,乃勢之事,非意之事也。”然赫胥黎究非能堅守己說,而得其所以言約者,嚴氏蓋敷陳其意以入乎所譯《天演論》下卷《嚴意第四》而撮其大旨,取數點焉:一曰民既合群,必有群約。一曰其為約也,實自立而自守之,自諾而自責之。

一曰尊者之約,非約也,約行於平等。一曰民權日伸,公治日出,亦複其本所宜然而已。茲數說者,皆不啻為盧梭之書下以鐵板注腳,與赫胥黎他日之所以攻盧者,其意不符。赫氏之論平等,其說從體智身份而入,謂智愚、強弱、貴賤、貧富之不同,自然而然,無法齊之,其言不為無理。然當知此種不同,盧梭非無所見,以此間執盧梭,寧非無謂之尤。盧梭撰《民約論》,論產業終,結以一語曰:“吾今此語,當用以為群製之本源,是何也?是乃民之初約,在不違反天然平等之性,而以道德、法律之平等,取體質之不平等而代之。以體質之不平等,乃造物以加於人,無可解免者也,由是民力、民智縱或不齊,而以有約之,故其在法律,乃享同等之權利。”是則智愚、強弱之不一,盧梭已有說處此。至貴賤、貧富之所由異,有時乃屬賢愚、勤惰之結果,盧梭寧不知之?故其言曰:“以言平等,其慎勿以為若權若富,吾人皆當保持同等之量。斯語之所謂,不外有權者不當使之為暴,其行權也,務準乎位、依於法。富者不當使之足以買人,反之,貧不當使人不足自存,至於自鬻,如是而已。”是盧梭所以配置貴賤、貧富之道,亦不如俗論所雲,彼於權位、財產必芟夷蘊崇,絕其本根,然後快也。嗚呼!世人一耳盧梭之名,幾相驚以伯有矣,乃夷考其實,言之平正通達如此,且時時戒人勿作極端之思焉。英儒鮑生蔡嚐病盧梭之書為人妄解,而發憤一道曰:“凡偉人之意見,一入常人之口,其所留意戒備,視為不可犯者,輒犯之不已,甚且假其名以行焉。”此誠有慨乎其言之。袁氏稔惡,既以稱帝。梁啟超則領袖進步黨以與國民黨合而討袁,君子有清流大同盟之頌。而蔡鍔者,啟超高等弟子也,有雲南首義之功,意國民黨當下之,國民黨不樂,於是肇慶之軍事剛終,滬上之訌聲複起。

方蔡鍔之起雲南也,岑春萱實入肇慶以為兩廣都司令,辟士釗為秘書長。啟超亦來會。士釗建議辟新運以別立政統,至少亦決不複國會。啟超韙之,春萱亦以為然。而湯化龍、吳景濂之徒大會滬上,以民意相劫持,天下重足而立,敢怒而不敢言,約法國會表裏唱和之局,咄嗟立成,春萱、啟超惕息莫敢動。世凱既殆,春萱釋兵以歸於滬,士釗則勸以從容養望,不可妄動,詞旨切至。春萱頷之。士釗即求入北京大學講邏輯,以三年不聞政相期。居頃之,春萱惑於人言,以為桂軍必奉令,又欲恢複國會以收民望,一年之中,三約士釗之滬議行止,每議,釗輒力沮之,春萱則怏怏。士釗貽書痛陳桂軍不足恃,並言國會黷貨長亂,恢複無當國人意狀,春萱偶發其函於趙世鈺,議士大恨。春萱亦卒走粵,召國會,立軍府,而自為總裁,急電相召,無立異餘地。士釗則降心相從。自後啟超附於段祺瑞以征南,而春萱遮蔽民黨,用事於粵,士釗實為上佐,言:“議員宜課資格,受試驗。”聞者大嘩。又在上海揭論,主黨法不由國會訂立,其文流傳,兩院中人指為叛逆,而以士釗之亦為議員也,張皇號召,削其籍,又以附之者衡政必曰學理,諡之為政學係,時人為之語曰:“北有安福,南有政學。”以為大詬。曹錕乘之,用吳佩孚以敗段祺瑞,而岑春萱不容於孫文,亦以奔走失職。居無何,孫文亦為其將陳炯明所放逐。士釗睹事無可為,而疑代議之無裨治製,又懾於斯製惰力之未全去,所稱憲政祖國之英倫,尤如北辰所在,時論拱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