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如是說--
1949年的春天,我剛滿17歲的時候,第一次見了那麼多世麵。第一次坐汽車,第一次乘火車,第一次到了省城濟南,第一次進了京城北平,第一次見到了領袖毛主席。這麼多第一次,留在難忘的全國解放的第一個春天裏。
我父親苗得雨在他的散文《在第一個春天裏》,寫了他作為一名解放區的“孩子詩人”,第一次離開家門走向外麵世界的激情--
1949年的春天,我剛滿17歲的時候,第一次見了那麼多世麵。第一次坐汽車,第一次乘火車,第一次到了省城濟南,第一次進了京城北平,第一次見到了領袖毛主席。這麼多第一次,留在難忘的全國解放的第一個春天裏。那年3月,我從家鄉沂南起身,去北平參加青年團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我以前從未出過家門50裏,這一下子駕雲似的飛向千裏之外。沂南縣的代表,有地委青年幹部李興法,業餘歌手李桂棠等。從縣委駐地南寨到臨沂的百裏路程,李桂棠不停地給大家唱歌。
1945年,縣裏組織農村劇團去前線慰問,我們差點去了臨沂。那久聽老人們說起的沂州府,這一次見到了。臨沂東臨沂河,就是我們家鄉村邊那條河,經過120多裏的路程流到了這裏。看到沂河那一刹我在想,若在家鄉的河麵放上個什麼物件,說不定隔一天就會在這裏的水麵上撈到。抗戰勝利,這裏一度是我黨山東首府。國民黨占領後,由此開始進攻山東腹地沂蒙山區。我們放棄臨沂是為了張網捕到大魚,不久我們就消滅了李仙洲的5萬人馬和張靈甫的74師。此時,這山東的“南部大城市”已處處歡聲笑語。我們在區黨委招待所住下,我顧不上休息,就從東街跑到西街,從城北轉到城南,四處看景。晚上,我們看了魯中南軍區前衛文工團演出的歌劇《劉胡蘭》。看台下有部隊和地方機關各單位的幹部。報社的同誌正坐在我們後麵。我向他們打聽我那些多年通信卻未曾見過麵的老師,有的在駐地城北大曲沂沒能來,有的上前線去了,幫助我最多的牛玉華同誌去北京開全國第一次婦代會了。
魯中南地區參加全國會議的青年團代表共有23位。有各級青年幹部和各條戰線上的優秀青年代表。一路上,相識互述,非常親密。宋誠德同誌帶隊,他是區青聯主任,1946年他曾步行了300裏去過我的家鄉為我發獎。他愛人辛穎同車去濟南,想不到這位漂亮的宋大嫂,就是1944年魯中“宣大”在我們家鄉演出時,《抗屬真光榮》中那個演妹妹的演員。辛穎的父親是革命有功的濟南民主人士辛葭舟。李子超、張明曉、劉毅、夏軍、婁振中、湯平生幾位,是我們這一行中的活躍人物。幾個人總拿夏軍開玩笑,夏軍正同一位姑娘談戀愛,到了北平也似乎兼顧此事,這些有趣的玩笑也貫穿了我們北平之行的始終。李法榮、卞懷之、孫繼文、劉禮等幾位,和李子超是戰友重逢,侃侃而談。婁振中和紀丕福講故事,一個詼諧有趣,一個能言善辯;一個講工廠,一個說農村,好像好故事都發生在他們那裏似的。從基層來的李春範、程永元、王寶田、耿文蓮,也像我一樣在旁邊不眨眼地靜心聽。我們當中最年輕的姑娘湯平生,十五六歲,小小的個頭,帽簷下短發齊在耳後,長長的軍衣束著皮帶,顯得整齊、麻利又美麗。她聲音清脆,愛唱歌,可是常常被一些大同誌逗得哭。她從小就在革命陣營中,當時是魯中南區黨委機關團的負責人。
我們坐汽車去兗州,從兗州乘火車到濟南。這一段是悶罐車,隻邊上有座。我們幾個年小的就躺在行李架上。車上有穿長袍的男人,也有穿藍旗袍、燙發、抹口紅的女人。到了濟南站,我轉向了。出站後知道往南走,卻總覺得是往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