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華安寺是座小寺廟,香火雖不太旺,卻是人修心的好地方。
主持正在與一位和尚下棋,一個小沙彌進來說有人要拜見他。主持含笑點頭,示意把客人帶進來。
片刻,進來兩個人。
主持也沒看二人一眼,落下一子,道:“原來是周捕頭。”
“正是在下,主持近日還好?”周捕頭道。
主持道:“老衲已形如朽木,還有什麼好不好的。”
周捕頭道:“我來是特意拜謝大師相助之恩的。那日若非大師出言嚇跑賊人,恐怕我就要吃虧了。”
主持指著對麵的和尚道:“這位才是大師。”
周捕頭看那和尚不過三十歲年紀,衣著隨意,神情舉止舒適閑雅,心中不禁讚賞,道:“這位大師尊號?”
和尚並不以禮相對,仿佛仍在思索棋局,隻淡淡道:“叫我‘無事僧’便是。”
“無事僧。”周捕頭回味片刻,“好個無事僧,不知大師是哪裏寺廟?”
無事僧道:“出家非要到寺廟嗎?我自己信佛便是,又何必注重儀式。”
“妙,妙。”周捕頭道,“我倒要住幾日,同大師多親近親近。”
主持令小沙彌帶二人到客房。
房內布置樸素,隻一些家常用具,別無飾物。周捕頭坐在椅子上,良久,道:“這個無事僧,你看他如何?”
尚武道:“倒像個有些道行的和尚。”
周捕頭點點頭,又不說話了。尚武道:“你懷疑他?”
周捕頭道:“你也這麼想的對吧。”
尚武笑著點點頭,“不過,他的麵目不太像。”
周捕頭笑道:“不錯,有做捕頭的潛質。至於他的麵目,武林中人精通易容術的想變個臉還不容易。”
尚武謙道:“周捕頭過獎了。”
忽聽一陣敲門聲,周捕頭道:“進來。”
門開處,那小沙彌端著茶水進來,道:“施主請用茶。”將茶壺茶杯放在了桌上,轉身出去。
尚武叫道:“小師父請留步,我有幾句話說。”說著,追了出去。
小沙彌直走出很遠才停下,道:“施主有什麼事?”
尚武趕上,回道:“也沒什麼要緊事,隻是對那個無事僧……”
小沙彌道:“隻是一個閑散的和尚,主持找他來解解悶。”
“哦。”尚武正要回去,忽起一陣憐憫之心,“你為什麼不離開這裏?”
小沙彌笑道:“我為什麼要離開?”
尚武嚴肅地道:“這裏會有事情發生,我恐怕連累無辜人。”
小沙彌道:“多謝施主關心,華安寺不過一座小廟,又能發生什麼大事。”
尚武道:“本來不會發生什麼事的,我和周捕頭來了就不一樣了。”
小沙彌道:“憑他誰來,管他發生什麼變故,我也不會離開的。”
尚武見勸不動他,便回去了。
周捕頭道:“可問到什麼了?”
尚武搖搖頭,“小沙彌什麼都不知道。”
周捕頭舒口氣,道:“辦案也不能太心急,我們慢慢來,早點休息吧。”
尚武道:“是。”
這一夜,尚武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小沙彌送來早飯。
周捕頭微睜雙眼,道:“告訴主持,我一會兒找他問道。”
小沙彌道:“主持正忙著接見香客,恐怕一時沒時間。”
“哦!什麼香客要主持親自接見?”
“是位老財主,家中有點勢力。”
“哈。可見你們主持也並沒有勘破這俗世啊。”
“小廟本就在俗世之中,又如何勘破俗世。”
周捕頭一時沉默。
“唉!”尚武歎了口氣。
“為什麼歎氣?”
“主持定有不得已之處啊。”
“嘿,你倒適合在這兒出家。”
尚武笑了笑,道:“咱們吃飯吧。”
“好。”
飯罷,周捕頭到寺內閑逛,有意無意走到無事僧的住房。裏麵傳出誦經聲,周捕頭笑著走開。
整個廟內不過五六個出家人,周捕頭借著機會每位都觀察一番,最後下了結論:無事僧的嫌疑最大,餘人不過是一些本分的出家人;其次,主持既同無事僧交好,他也有嫌疑。
回去時已是午飯時分,周捕頭剛進門就有人來送飯了。這次送飯的卻是主持。
“怎敢勞煩主持親自送飯。”周捕頭笑道。
主持也笑了,“上午有些俗事耽誤,擾了周捕頭問道的雅興,特來請罪。”
周捕頭哈哈笑了起來,“原來主持也懂得開玩笑啊。不知那財主為何事上香拜佛。”
“家中丟了點錢財,來求佛爺保佑他的財產。”
“幸虧他沒求佛爺抓盜賊,不然我的飯碗也要讓佛爺搶去了。”
“嗬,周捕頭真會說笑,不過,這盜賊還是得請周捕頭來抓。”
“這裏自然有捕快,我又何必插手。”
“對了,不知捕頭要問何道”
“什麼問道,我不過想找你隨便聊聊而已。”
“既無事,那老衲就先回去了。”
“慢走。”周捕頭把主持送到門外才回來。
六
尚武早憋了一句話要說了,這時才道:“那逃犯當時犯的就是盜竊殺人罪,莫不是就是他幹的。”
周捕頭道:“你說財主家失竊的事?不好說。這世上的小偷多了,總不能都是咱們要找的人吧。”
“總之,今晚咱們謹慎些,聽廟內可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