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漱漱口吧——”四月接過藥碗，適時的奉上溫熱的白水。
待裴九清漱完口她又動作麻利的從自己腰間掛著的那隻粉藍色荷包裏捏出幾枚紅棗給裴九清。
“哪兒來的？”裴九清看著躺在自己掌心裏的四顆飽滿圓潤的紅棗溫聲問。
“回爺——”四月垂手站在床榻前，輕聲道：
“從家裏出來的匆忙，蜜餞幹果的什麼都沒帶，爺你每每喝藥之後都會吃些蜜餞幹果壓壓嘴裏的苦味的，這軍營裏什麼都沒有，這幾枚紅棗是我今日在軍營外麵一顆棗樹上摘的，沒剩幾顆了，早被這些當兵的給吃光了——”
說到這，四月有些惱火的跺了跺腳。
“無主的棗樹，你摘的別人也摘的——”裴九清見狀失笑，伸手捏了一枚紅棗放進嘴裏。
“可是……可是爺您打小就喜歡吃紅棗啊！而且爺您現在病著，每日都要吃苦藥，沒有蜜餞也沒有紅棗您嘴裏得多苦啊——”四月說話時已經帶出了些鼻音來，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初五一動不動的矗立在門口，瑟瑟的秋風吹拂著他鬢邊有些淩亂的發絲。
“哦……”裴九清輕輕咀嚼著嘴裏的紅棗，心裏湧出一股莫名的暖流。
是了，裴九清喜歡吃紅棗，他也喜歡呢，他以前不喜歡，現在開始喜歡了！
“我前幾日請求左將軍派人送我回鎮子上一趟，我想去給爺您買些蜜餞幹果回來，沒想到…”四月蹲下來，依靠在床榻前對裴九清似告狀又似吐槽的道：
“那人想都沒想的拒絕了我，還說什麼軍務繁忙無暇他顧！又用不著他親自護送，哼！就是推脫——”
“四月，左將軍是為你好——”裴九清決定讓自己跟前這個小丫頭認清現實，不然再這麼莽莽撞撞的早晚會出事。
“啊？？”四月杏眼圓睜，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小公爺。
“傻丫頭！”裴九清吐出嘴裏的棗核，四月趕緊伸出手接過棗核放到一旁的藥碗裏。
“四月，你可還記得我是如何受傷的？那日，我和初五接到報喪後趕往軍營，半道兒上被黑衣人截殺，咱們府裏上上下下也被人翻了個天翻地覆了，你此時回府說不定還有黑衣人正守株待兔呢！”裴九清緩緩的說著，聲音不疾不徐，仿佛怕嚇到眼前的小丫頭。
“真的嗎……”四月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盛滿了驚恐懼怕還有濃濃的不甘心。
“所以…別再為難左將軍和段將軍他們了，他們讓我在軍營裏養傷是保護我的安全，另外，你記著，我爹…裴國公府的國公爺已經死了，這軍營…咱們其實是外人——”裴九清的嗓音低緩清清冷冷，幾乎不帶任何情緒：
“所以，不要再去麻煩段將軍或者是左將軍！”
“爺——怎麼會這樣啊……”四月眼圈一紅，晶瑩的淚水湧了出來，她趴在床沿兒低低的小聲抽泣著。
半晌，裴九清才拍了拍四月的肩柔聲說：
“別哭了，出去洗把臉吧！”
待四月出去，裴九清叫了一聲＂初五＂。
初五無聲無息的走回來，他在床榻前站定垂眸看著裴九清。
“初五，這個——”裴九清從懷裏摸出一個東西來，那是個有些磨損了的半舊羊皮袋子，那日他在坑底初五丟給他的。
“這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麼？”他盯著初五壓著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