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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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受戒以後,天皇又下詔在東大寺佛殿以西的地方建立戒壇院,同時為鑒真等人建造唐禪院,用以專門訓練和教育日本的僧侶。這是一個比較大的工程,戒壇院的戒壇、唐禪院的講堂、回廊、僧房、經藏等都是按照鑒真規定的規格嚴格施工的。

戒壇院修成後,日本各地的僧人絡繹不絕地前來放棄舊戒,重受大唐戒律。

鑒真從修證日本佛經中看到,流傳到日本的佛經確實疏漏太多,錯誤百出,他又與弟子們刊刻律疏三大部以及其他佛經。這樣一來,也把中國的印刷術帶給了日本。

賢景等人發現阻止不了鑒真授戒傳律,便開始做一些小動作。他們在通往東大寺的各個路口布置人員把守,看見遠道而來的僧尼便將他們攔住。

“都回去吧!戒壇已經關閉了!”

前來的僧人對此不解,說:“沒有吧?前些天大唐和尚還給人授戒呢,怎麼今天就關了?”

“你們自度了嗎?”

“度了。”僧人們回答。

“那就算數。為什麼還要跑來再受戒呢?不是多此一舉嗎?”

“可今天我們是與東大寺定好的日子,要來接受大唐的鑒真和尚講律受戒啊!”

“定好的就不能變了嗎?走吧走吧!大和尚都讓你們累病了。授不了戒了。”

就這樣,他們在各個路口把前來的僧人們勸阻回去了。

幾天過去,東大寺內戒壇就變得冷冷清清了。

跟隨鑒真的忍基問鑒真:“師父,已經定好日子,怎麼會不來了呢?”

鑒真能說什麼呢?他知道這裏頭肯定有鬼。但是沒有證據什麼都不能說。隻有等待事情的明朗化以後才能得以解決。

一天,賢景、誌忠、三人來見鑒真。他們在暗中搞些小動作也覺得太累,不如直截了當地與唐僧公開論戰。

誌忠問鑒真道:“東大寺戒壇這些天冷冷清清,大和尚可知道為什麼嗎?”

鑒真回答:“我不明白。”

誌忠說:“自佛法傳入日本,僧人曆來都是自誓作法,自警其身,自我授戒。大和尚來到我國,為什麼非要堅持授三師七證之戒呢?這不是破壞了日本佛教的規矩嗎?”

鑒真說:“三師七證是根據佛法講授戒律而製定的正規戒儀。”

賢景說:“請大和尚不要蒙混人了,這隻是你們大唐造的戒儀,隻適合你們大唐。而在我們日本未必合適。”

法寂也來了,插嘴道:“對!搞這一套繁瑣的程序,我看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普照生氣地反駁道:“傳律授戒,有天皇詔書在此,你說沒有這個必要又有什麼用?”

法寂嚷了起來:“普照,我們是來說理的,你不要抬出天皇來壓人!”

普照冷笑:“你們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是來說理的嗎?天皇、太上皇親自帶領皇族受菩薩戒,為日本佛教的革新做出了榜樣!你們還有什麼理由來阻止傳入新的戒儀呢?”

賢景不再爭吵,他轉向鑒真,向唐僧們下了挑戰書:“大和尚,雙方意見不合,我建議同你們唐僧就這個問題進行辯論。你看怎麼樣?”

鑒真沒有吭聲。

普照、法進、思托等弟子都扭過臉緊張地望著師父。

誌忠挑釁道:“唐僧們敢不敢應戰?”

鑒真鎮定自若地答複道:“也好。水不澄不清,理不辯不明啊。”

第二天一早,普照神色不安地走來:“師父,賢景他們連辯論的日期和地點都定好了,顯然他們是經過精心準備的。”

鑒真默然。

思托有點緊張:“那我們怎麼辦?”

鑒真說:“這是一次傳法的好機會,我們也需要有足夠的精神準備。另外,誌忠、賢景都是日本很有影響的大法師,對他們要耐心說服,不能強硬。”

普照看到師父沉著迎戰、成竹在胸的樣子,立刻如釋重負。

要打就得打有準備之仗。鑒真把所有從大唐來的僧人召集到一起商討對策。在座的普照、思托、法進、延慶、義淨、如高、智首(瓊花)、忍基等情緒嚴肅而緊張,但每個人又掩飾不住大戰前夕的興奮。

思托說:“要辯論,根本用不著師父出麵,我們個個都能出陣應戰。”

法進搖頭道:“你想過沒有,我們怎麼應戰?”

“用律法來說服他們呀!”

“可你說的是唐語,他們聽不懂,他們說日語,我們又聽不懂。怎麼辯論?”

延慶說:“請翻譯。”

“請哪一位翻譯?如果翻譯不懂律法,他就會表達不清,那最後的辯論誰勝誰負又有誰能裁奪呢?”

鑒真一聽這話也笑了:“是啊,那樣就全亂套了。”

大家也跟著笑起來,覺得這個辯論很滑稽,一方擼著胳膊要論戰,一方也毫不膽怯地來應戰,可都忽略了辯論時語言的溝通問題。

與此同時,在興福寺,賢景、誌忠、法寂等十幾個人也圍在一起,哈哈大笑。他們也意識到了語言的問題。賢景笑著說:“兩軍對壘,各說各的話,各說各的理,誰也聽不懂,那才有好看的呢!”

法寂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們讓全奈良的僧人和信徒,都來旁聽唐僧嗚裏哇啦地叫喊吧。哈哈哈哈……”

誌忠說:“鬧不好,他們可就要出醜了!”

賢景一副穩操勝券的口氣:“我估計,鑒真作為一個高徒滿門的大師,是不輕易參與辯論的,隻要他不出麵辯論,誰來我們都不在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