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個小校擒來做甚?”
劉宗敏聲若雷鳴,也是透著極大的不滿。戰場廝殺沒有什麼,這麼摸舌頭的事,叫劉鐵匠十分看不起。
“叫他自己說吧。”
李勇新仍然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而且有意識的退後了兩步。眼前的事,就成了軍情處的人為主導了。
軍情,特務,兩個秘密部門的權力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入到浮山內部,普通的將士,並不願介入這兩個部門的事務之中。
“說吧。”
兩個軍情處的人臉隱在暗處,聲音也是十分別扭,顯然是自己壓了聲線,變了聲帶,所以聽起來十分難受。
在兩人的命令之下,王吉元在這樣的冬夜裏卻是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半響,還是語不成句。
“吉元,有什麼話便直說。”
西營和曹營在這陣子對闖營都有所幫助,糧餉馬匹,都是後勤部門來交流接洽,所以李自成這陣子對王吉元這樣的西營後勤軍官也十分熟悉,看到王吉元一臉沮喪和害怕的模樣,還有一點羞愧,他很快就察覺出了異樣,喝問一句後見王吉元不出聲,便是向田見秀點了點頭。
“吉元兄弟,有什麼話便說吧,若是有什麼不便的,信我田見秀不信?信我,我便專保你平安無事。”
“田副爺既然這麼說,那俺就說吧……原本這事情,徐軍師和少將軍都是做的不地道。”
在王吉元看來,西營在陰謀吞並闖營,殺死李自成等人的謀劃,原本就是上不得台麵的黑了心腸的伎倆,說起來太過丟臉。
所以他不相信這事情是張獻忠點了頭當家作主,而是覺得這事兒就是徐以顯和張可旺兩人當的家,以這兩人在西營的身份地位和張可旺直接掌握兵力的調度,這個說法也是說的過去。
但當他一五一十的將西營這幾天的謀劃說出來之後,李自成和劉宗敏卻都是露出一臉的冷笑,便是田見秀等人,也是麵如寒冰。
這事情,明顯就是八大王的計劃和謀算,張可旺當不得這個家,也不敢!
“嘿,敬軒這人……”
劉宗敏一句粗話已經到嘴邊了,但看到李自成警告的眼神,他隻能把痛罵的話給收了回去,不倫不類的嘀咕了一聲。
這個粗豪漢子臉都憋的通紅,一迭聲的咳起來。
“貴營和征虜將軍的盛情我們闖營領了,將來如果真的如征虜所說,我們之間還有一場大仗要打的話,我們闖營會記得這個人情,對征虜和浮山營會留有情麵。”
李自成轉身向李勇新,沉聲致謝。
“這個也不必,”李勇新笑道:“刀槍無眼,戰場上親父子動刀兵時也不一定收的住手,將來的事再說將來吧。”
“行,將來再說將來!”
李自成一拱手,也是很幹脆的道:“既然如此,我們闖營就往北去了,來日再會!”
“再會!”
無論如何,李自成還是有一個梟雄的樣子,對這個縱橫天下已經過十年的流賊頭目,李勇新也是感覺到對方身上自有一股英雄氣質在,當下也是帶著一點敬服,拱手相送。
夜色之中,火把形成了一條條火龍,在各地歇息的闖營將士再一次集結出動,在李勇新等人的目送之下,很快就消息在了群山穀道和密林之中。
“他們怎麼和張獻忠那賊交待呢?”
夜色中,有一個浮山將士十分好奇,發問。
“這一點小事還要想?李自成隨意編個理由就是了。”
李勇新冷冷一笑,往自己拴馬的地方大步行去,一邊走,一邊大聲道:“再者說,張獻忠也顧不得別人了,被咱們浮山盯上,他先顧住自己的性命再說!”
……
……
就在李勇新與李自成等人接洽不久,浮山的前哨戰就是打響了。
西營和曹營都是布置了警戒哨,斥候和遊擊哨位偵察的範圍在二十裏開外。可是在軍情司和騎兵營輕騎們的共同努力下,很少有農民軍的哨探能及時把情報送回。
雙方哨騎彼此接觸上,開始吹號廝殺,喊殺聲響亮起來的時候,張獻忠從自己的營帳中猛然驚醒了。
多年的戰場廝殺生涯使得張獻忠格外的警覺,一聽到響動,他就從睡眠中驚醒了,霍然起身,抓住寢帳內懸掛著的寶劍,披上衣袍,便是掀帳出來。
外頭已經是火光大起,老營的親軍們在拚命的敲鑼打鼓,大聲呐喊,多年征戰,被官兵劫營偷寨的事情已經不止一回,所有人都明白,鼓起勇氣,象樣的和來襲的敵人打一場,可能會擊退官兵,還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