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2 / 3)

2500多年前的春秋時期,吳越兩國長期爭霸,頻繁交戰,這兒地處浙江天然分界線的越國一側,是其重要的城堡渡口。公元前506年(周敬王十四年)前後,固陵山下即是滔滔的錢塘江,越王允常在此築起了港城,用來屯大軍船,開始形成錢塘江上最早的港口和水軍基地。西興原名固陵,《水經注》有釋:“浙江又東經固陵城北,昔範蠡築城於浙江之濱,言可以固守,謂之固陵。”因地處縣治西,六朝時稱之為西陵。五代時吳越王錢鏐以“陵”非吉語,易名“西興”。1996年5月,西興等三鎮在隸轄於蕭山幾千年後,劃入杭州市西湖區。同年12月,這一方寶地單獨成立了濱江區(高新區)。錢塘江南岸著名的古海塘(蕭山人稱北海塘)就在西興,北海塘修築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西興海塘為古代蕭山北線海塘,西起西興永興閘,與西江塘相接,向東經西興、城北、長山、新街、衙前、坎山、瓜瀝、黨山、益農等鎮街道。瓜瀝經黨山至童家塔段稱後海塘。據《蕭山縣誌》記載:因塘在縣北,故曰北海塘,又曰捍海塘。全長41公裏。唐開元十年(722),會稽縣令李俊之主持修築會稽海塘(即北海塘),西起西陵,東至三江閘(今名)。北宋景祐年間(1034-1037),時任工部郎中、兩浙轉運使的張夏,主修蕭紹海塘(北海塘與西江塘的總稱),將部分柴塘改建為石塘。《浙江通誌》:“蕭山捍海塘在縣東二十裏,長五百餘丈,闊九尺。”南宋嘉定(1219年前後)間,太守趙彥倓主持修築山陰後海塘,即今瓜瀝、黨山、益農段,完成了對北海塘的連接。南宋鹹淳六年(1270),北海塘為風潮所破壞,越帥劉良貴主持重修,並植柳萬株以固塘,名曰萬柳塘。明《萬曆誌》載:“治北十裏曰北海塘,跨由化、裏仁諸鄉,橫亙四十裏。在由化為龍王塘,東至由夏鄉為橫塘,為萬柳塘,又東至鳳儀鄉為巨塘,為瓜瀝塘。”從南宋起至清康熙年間,因受江潮、大風等影響,北海塘多有毀壞,期間修築達8次之多。修築的類型有土塘、條塊石塘、丁由石塘、丁石塘、塊石石板塘、魚鱗塘等多種。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已建有石塘。現存石塘均為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以後至光緒年間所建,有龍王塘、婁下陳、郭家埠、塘下高、轉塘頭等近20段。清康熙十九年(1680)前,錢塘江循坎山、赭山間的南大門下泄時,北海塘全線臨江。自江道改出中小門、北大門後,塘外淤沙成陸,並新築南沙堤塘。現北海塘已成為三、四線備塘。近來發現有一碑被砌入海底部,長22米,高034米,上鐫“斷鼇立極”四個大字,落款“乾隆五十七年”。考此碑文義,即是借上古女媧氏斷鼇足以立地之四極的神話故事,讚頌此堤塘的牢固,萬世不動搖,確保一境平安。西興的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漢朱買臣稱其有一夫守險,千人不得上之形勢。據今天還健在的老人回憶,抗日戰爭時仍有日本兵持槍把守在鐵陵關的古道上。西興是浙東交通樞紐,越國之門戶:“據錢塘要衝,兩浙往來一都會。”西晉永康元年(300)開挖的西興運河(浙東運河、蕭紹運河),是溝通浙東與錢塘江乃至中原的水上快捷通道,其地位遠在今天的高速公路之上。

“商胡別離下揚州,憶上西陵古驛樓”(杜甫)、“西陵遇風處,自古是通津”(皇甫冉)。擔負著郵政、公文傳遞和官員中轉等職責的驛站,在唐朝以前就已經設立:“為浙東入境首站……凡京外各省發寧、紹、台三府屬公文,向由仁和縣(杭州)武林驛遞至西興驛接收。”直至20世紀30年代中期由茅以升設計的錢江大橋通車之前,舟楫之利仍然是溝通“吳越”天然分界線的唯一載體。而西興運河的貫通更加擴大了西興的影響,促進了西興的繁榮,增加了西興渡口、堰埭的人貨中轉量。數千年來,浙東地區不知有多少的糧食、棉花、絲綢、鹽酒和山貨在這裏過塘轉運到中原各地。關於此,正史和野史都有記載。南朝齊永明六年(488),“西陵戍主杜元懿以吳興歲儉,會稽年登,商旅往來倍歲。西陵牛埭稅官格,日三千五百,求加長一倍,計年長百萬。”北宋蔡肇記他從杭州-越州-明州的運河行程是“三江重複,百怪垂涎,七堰相望,萬牛回首”(三江之首是錢江,七堰排頭是西興),繁華之至。明萬曆蕭山縣誌記載西興驛配有水夫、岸夫、纖夫500人,中船25隻,可見其設備之齊全,規模之宏大。潮神廟中懸掛的、需數人合抱的銅鍾,其悠揚的鍾聲,是西興渡渡船大霧天航行在江中分辨方位的指南,抗戰期間被日寇竊走,下落不明。西興是古海塘修築史的教學基地。明朝浙江巡撫溫純的《重築西興塘碑記》對海塘重要意義的闡述一語中的:“無塘無鎮,無鎮無越,為塘而庶幾其有越乎!”西興海塘的興毀關係到整個蕭紹平原乃至古越國地域的安危,可見稱之為“越之門戶”並不局限於交通和軍事上的意義。錢塘江之名源於縣名,錢唐(塘)縣(治所在今杭州靈隱山腳)設於公元前210年,是年秦始皇“上會稽,祭大禹”,南下時曾試圖從西陵渡口對岸渡江。《越絕書》記載始皇“治陵水道到錢唐,越(國)地,通浙江”。“隄(堤),唐也。”(許慎《說文解字》)秦王命名錢唐,應該和《水經注·漸江水》轉引《錢唐記》中曹華信用錢誘人築塘的傳說有關。錢鏐集強弩手3000人射住潮頭,始可修築海塘,詩文有記。西興塘放樣采用礱糠隨江漂浮而滯留的痕跡鋪設,是水利史上古測繪學的始祖。千百年來,西興塘究竟修築、坍塌了多少次,已不可考,僅民國蕭山縣誌所記明清之際就有多次海潮入侵:“江潮壞堤,田廬淹沒”、“沙坍,潮撼漂塘石如卷焉”、“江溢,漂溺人畜”、“潮勢東奔,西興古塘盡坍”,讀來令人觸目驚心。然而,“以船為車,以楫為馬”、“銳兵任死”(句踐語)的西興人祖先,在世世代代同海潮打交道的生存競爭中,逐步認識、掌握了它的規律,建起的潮神廟讓鄉民百姓時時瞻仰,刻骨銘心;用大塊石堆積、占地4畝大小、位於塘頭街村西的人工岩石小山包--“石盤頭”,是恭候海潮侵襲的“盛宴”。村民們的家園一次次地在毀後重建。兩千多年來,西興留下了眾多的後人耳熟能詳的掌故、佳話。句踐、文種、範蠡入吳稱臣,臨水阻道,軍陣固陵,江風獵獵,祝詞聲聲。西施赴吳國侍奉夫差,娘娘妝亭夜宿。秦始皇南巡,渡浙江,項羽和他的叔父前往觀看時口無遮攔:“彼可取而代也!”花園徐村的俞(虞)家池,是楚霸王寵妾虞姬娘娘的沐足之處。

東漢王朗憑西陵之險拒孫策,吳兵取道查瀆。南朝謝惠連遇風滯留,詩酬謝靈運。李白覽西陵古越台,“觀濤憩樟樓”。白居易住樟亭驛,和浙東觀察使元稹“竹筒傳唱”。周匡物應舉潮阻西陵,質問“秦皇底事不安橋”!作為浙東唐詩之路的起點,大詩人們在此留下了豐富的足跡和詩篇。蘇東坡聞西興鍾鼓,披錢江斜暉。徐文長感西陵“秋水寒”,歎年年“走儒冠”。乾隆皇帝讚“一江吳越分疆界”,評“射潮未免話荒唐”。辛亥革命先驅孫中山西興係舟,坐“越安輪”,逶迤東去。歲月滄桑,江道變遷。西興由“鎮被錢塘江,江被海”的臨江地理位置演化為距江直線距離不足2公裏的濱江城區。西興村、鎮同名,村、鎮骨肉相連。省道(濱安路)以北,村民、居民穿插居住,城鄉難辨。飽受千年風雨剝蝕的西興老街,和古老的浙東運河相伴而行,自西從塘頭街自然村始直達東邊的石門塘村,長15公裏,兩側為古建築民居,沿街大多為店坊鋪肆,曾經有過百商雲集、舟車聚首之輝煌。民國《蕭山縣誌稿》有記:“舊誌鎮三:西興鎮、漁浦鎮、錢清鎮。”“鎮”是軍事建製,是古代在邊要形勝之地駐兵戍守的設置,同時也是經濟繁榮、人口眾多的標誌。西興村的人口體現了這座千年古村落群的特色。由於戰亂頻仍,海潮侵蝕,再加上獨特的地理位置,“五湖四海”是村民姓氏的最大個性特色。截至2002年年底,全村650戶,2070人(其中女性1124人),共有姓氏120個,400人以上隻有徐姓,100人以上有張、陳、王等三姓。盡管是一座由15個自然村組成的古村落群,但如此繽紛的姓氏,即使在杭州、浙江,乃至全中國的農村,恐怕也是不多見的。15個自然村中以姓氏命名村落的有7個,其中花園徐最著名,它的曆史地位和規模均列居同類之首,村裏流傳著關於項羽、虞姬的故事,俞(虞)家池尚在。舊誌書中記載雍正七年(1729)編定的蕭山共120莊,其中花園徐可以同西興莊、長河莊等相提並論。自然村村名以建築物來命名的也有7個,塘頭街村最具特征。蕭山的古海塘,以西興塘為最早,西江塘、北海塘均為西興塘的延伸。顧名思義,“塘頭”乃海塘之起點,“頭”在當地方言中有“起始”之意。同時,塘頭街應該是固陵鐵嶺關的通道。斜橋村(裏)在嘉泰《會稽誌》中和杜湖村(裏)同列。西興這座千年古村鎮,這裏除了有與越國的幾位風雲人物有關的固陵鐵嶺關、樟(妝)亭之外,尚有“浙東運河之頭”前的城隍廟,號稱“浙東第一台門”的玩江樓,還有過相當數量的象征中國封建社會文化、文明載體的寺廟:廣法寺、資福寺、明化寺、慧濟禪院(西興茶亭)、奎星閣、寧濟廟、王夫人廟(龍圖閣)、江公祠、劉侯祠和中隱庵、普福庵、施水庵等。古文明源遠流長。今日之西興,一座現代化大都市新城區已現雛形,天下壯觀的錢江潮,托起的是在迎接“錢塘江時代”到來的杭州市高新產業開發區。錢江南岸的這座千年古鎮,必將為杭州的現代化添光增色。中國第一部論述潮汐的專著——《海濤誌》繼王充之後,也有不少學者專門研究探索海潮漲落的自然規律。

如三國孫吳時的彭城人嚴畯(音jùn)就寫過一篇《潮水論》,而吳地正是錢塘江湧潮發生的地方。可惜這篇著作早已散佚,僅在《三國誌·嚴畯傳》裏保留了一個篇名。與此同時,另一位吳國人楊泉也曾采集秦漢諸家學說,寫了一篇《物理論》,其中談道:“月,水之情。潮有大小,月有盈虧。”可惜略而不詳。晉代的葛洪,曾經寫過《潮說》,他的“天河激湧”說雖然有誤,淵源於道家思想,但他同樣肯定了月球對潮汐的影響,並且試圖把潮汐的四季變化,同一年中太陽的位置聯係起來,這是一個新的發現。唐代竇叔蒙的《海濤誌》是我們現在能夠看到的我國古代第一部潮汐學方麵的專著。在我國古代,把發生在白晝的海水漲落稱為“潮”;把發生在夜間的海水漲落稱為“汐”,合成“潮汐”。竇叔蒙的生卒年月不詳。《全唐文》稱他為“浙東處士”,可見也是一位沒有任過官職的浙江人。他的主要活動時代在唐寶應、大曆年間(762-779)。竇叔蒙自幼生活在浙江省東部地區,海風、海浪伴他長大。麵對波濤洶湧的大海,他心裏總升騰起一種急於探求其中奧妙的強烈欲望。他幾乎是每天習慣性地在固定時間出現在海灘上,盯著激來蕩去的潮水凝思默想。長期的觀察實踐、濃厚的求知興趣,更加之對前人資料的汲取揣摩,使他終於有所發現、有所收獲,總結係統化後寫成了《海濤誌》一書。竇叔蒙的《海濤誌》又名《海嶠誌》,共六章。《全唐文》中隻收錄了第一章,缺其餘五章;宋代歐陽修的《稽古錄》也隻記載了六章篇名;清代俞思謙所撰《海潮輯說》中輯錄了該誌的全文,才為我們留下了這份寶貴資料。《海濤誌》第一章為總論,主要論述潮汐形成的原因。首先,竇叔蒙指出:地球上的海洋潮汐現象與地球的衛星——月亮之間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兩者之間存在著某種必然聯係;而且,兩者之間的相互聯係和相互作用是按照一定的時間和規律出現的,不到發生的時間,不會因為人為的力量強行而至,到了發生的時間,就會自動出現,不會因為強壓而退。《海濤誌》第二章為論濤數,主要論述海洋潮汐漲落循環規律。竇叔蒙首先對一個朔望月(陰曆月)裏潮汐與月亮的對應變化作了生動描述,指出海洋潮汐隨月亮運行軌道的變化而變化,在一個朔望月中潮汐的出現存在大小不等現象。在一個朔望月裏有兩次大潮,分別發生在朔和望(陰曆的初一和十五);有兩次小潮,分別發生在上、下弦(陰曆的初七、初八和二十二、二十三)。朔望時潮汐最大,從朔望後的第三天開始減小,潮汐的變化就像車輪一樣周而複始。他還計算了一段很長時間內的潮汐循環次數,他從唐寶應二年(763)冬至上推到79379年的冬至,計算出經過的天數為28992664日,在這期間正規半日潮的循環次數為56021944。用潮汐循環次數除以經過的天數,可以得出一個潮汐循環所需時間為12小時25分14.02秒,兩次循環比一個太陽日推遲的時間為50分28.04秒。這個數值與現代一般計算正規半月潮每日推遲50分鍾,相差隻有2804秒。對於古人來講,能達到這個精度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