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以往在青州時常書寫吧?”
婉清點頭:“祖父交代,每日必須沉心靜氣練字半個時辰。”
沈夫人柔聲笑了笑:“咱們女子,無才便是德,無需那些講究。”
她說著,將手中精致的木盒打開:“這是娘親給你準備的首飾,看看可喜歡?”
婉清看著眼前木盒中各色各異的發簪耳墜之物,不禁回想起昨日發簪之事,眸光暗淡些許。
“沈夫人,首飾我有的,您且收回吧。”
剛喊出沈夫人,婉清就覺心裏隱隱作痛,貌似自己傷害到她了。
隻是看著眼前木盒中的首飾,就回想起昨日被汙蔑的情形。
聽得被喊沈夫人,臉上的笑意微僵,目光中滿是自責與懊悔:“清兒,我是你娘親呀,如何喚沈夫人呢?”
婉清偏過頭,並未作答。
隻是不知何時,一雙美眸早已微微泛紅。
雲卷很是適時地遞上一杯茶水:“夫人,請喝茶!”
宋夫人並未接,而是拉著婉清坐下,伸手幫她理了理素色的衣物:“衣裳那邊說忙,不過這兩日便會送來,到時也不用穿這些帶來的素色衣物。”
“我這身上的衣物雖說比不得京都那些鮮豔,可穿著很舒暢,就不麻煩沈夫人了。”
沈夫人再次聽得喚自己沈夫人時,正在撫平婉清身上皺褶的手微頓,隨即尷尬地收回手,說明來意:
“清兒,你姐姐她昨日病了,臥床不起,看過府醫也沒用。恰巧昨日一位道長路過,他瞧出你與你姐姐命運相克,所以……。”
說到這,她話語頓了頓,猶豫了下,再次開口:“所以娘親在附近尋了個小院落,委屈你先去住一段時間。你覺如何?”
婉清這一刻,隻覺胸口處隱隱作痛,鼻子也隨即一酸,眼前霧蒙蒙一片。
強製忍住即將溢出的淚水,甚至還擠出一絲笑意來:“沈夫人,那可真是麻煩你了。”
沈夫人也覺此事辦得有些不妥,可也是無奈之舉,不過好在隻是小住一段時間而已。
“清兒,娘知道這難為你了,可畢竟你與你姐姐命運相克,這也是不得已而為……。”
不待她話語說完,婉清已然起身:“沈夫人,什麼時候搬?我們即刻準備,可不敢影響沈大小姐的身體。”
沈夫人也覺有愧,從袖口取出五張百兩銀票遞上:“清兒,是娘親做得不好,這銀錢你拿著花。”
婉清並未接,而是轉身向床榻而去,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沈夫人伸手在空中的手微僵,而後又把銀票放在桌上,用硯台壓著。
“清兒,娘去讓管家準備好馬車,咱們……越快越好。”
她話語說完,無奈地看了眼婉清的背影,瞧著她不言不語的整理包袱,她的淚水滑落而下,轉身走出了客房。
相信以後清兒會理解自己的難處的,隻是目前她還不理解罷了。
房間麵的婉清,不知何時,淚水已然落下,沿著柔嫩的臉頰,如珍珠般滴落。
十五年來,一直羨慕別人能有爹娘的疼愛,一直想念這遠在千裏之外的爹娘,希望他們能抽空回青州看自己,哪怕一眼也可以。
可惜沒有!
每次寄來的信箋,不是說爹爹忙仕途,就是因為這因為那,回不了青州。
對此,婉清也依舊承受著,無條件理解著。
可當此時此刻她被再次“拋棄”之時,十五年的想念,都如同淚水般溢出,不再奢望。
現在她對京都沒有絲毫留念,一絲一毫都沒。
甚至此刻心中隻有厭惡與憤恨。
雲卷紅著雙眼,上前而來:“姑娘,您歇著,奴婢來整理。”
婉清一把擦去淚水,轉身擠出一絲艱難的笑意,看向雲卷:“咱們自己住也好,免得受氣。”
自是笑著笑著,淚水再次不受控製溢出,然後落下,滴落在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