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界,羅刹洞中。
“事情己經過了好幾個月,你說要接手,為什麼到現在都毫無消息?”幹啞的聲音回蕩在石室之中。
“哼,我看她根本就是在說大話!”站在一旁的美女出言嘲諷,她和其他羅刹女處心積慮地想阻擾冷冰,沒想到卻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屈辱,這次總算讓她們抓到把柄,立刻告到姥姥這兒,看她這次還有什麼話說。
“姥姥,任海乃夜叉一族之長,若我們毫無計劃就擅自動手,無非是平添死傷,這幾個月下來,冷冰並非不下手,而是在等機會。”冷冰看也不看旁邊那群無知女人,隻是恭敬地回答位於上座的長老。
“什麼機會,根本是推托之詞,明明就沒能力,還死不承認,不要臉!”尖酸刻薄的話語在旁冷嘲熱諷。
冷冰緊握雙拳,指甲深陷手裏,藉著那刺痛的感覺克製勃發的怒氣。現在對她來說,複仇比什麼都重要,她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讓那愚蠢的女人壞了她報複的機會。
頭痛地看著眼前冷冰眼底的憤恨和那群刻意排擠她的羅刹女,姥姥伸手揉著太陽穴,冷冰太過漂亮也太過聰明了,這兩點就已夠遭人忌恨,再加上她那混血的身份……
唉,若非當年小妹的托孤,她怎樣也不會收留帶有修羅血緣的冷冰,羅刹和修羅可是從上古結仇至今啊!此刻族裏尚無人知曉冷冰生父的身份就己如此排擠她,若哪天消息爆發出來,怕是掌權如她亦無法再保冷冰的安全。或許,她應讓冷冰趁此機會脫離羅刹。
“你有什麼計劃?”姥姥緩緩地開口,打斷了那群有如聒噪麻雀的羅刹女不斷冒出來的冷言冷語。
“夜叉很在乎一個女人,我打算從她身上下手。”冷冰麵無表情地陳訴。
“哈!既然如此,為何遲遲不見你動手。”上次吃過虧的美女不屑地斥道。
“我要引開夜叉,必須先找個替死鬼。”冷冰從進石室後首次回頭看那女人。“還是你想自告奮勇作餌?”
“你……”那美女聞言頓時語塞,半天吐不出話來。
“好了,既然這樣,就照冷冰的意思去做吧!”姥姥出言下了決定,隨即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
唉,看樣子,真的不能再將冷冰留在羅刹族了,這孩子若繼續留下,也真是太過委屈她了。
“龍放鷹!你怎麼會在這裏?”意外地在淩雲山莊中見到她在風雲高中的那位有點傻傻的學生,君寒一臉詫異。
龍放鷹嘴裏含著冰棒正要溜出去,才到門口就被魏君寒叫住。隻見他大大的雙眼一轉,臉上的神情立刻從精明狡黠變成一副傻瓜樣,這才回頭對著君寒傻笑,心中暗暗慶幸,好險方才他是從廚房衝出來,正好背對著此刻坐在沙發上的她,要不然這次鐵定穿幫。
“我在問你話,你有沒有聽到?”君寒看著眼前隻會傻笑的小子,隻覺得一陣無力感升起。
“嗬嗬!”舍不得把冰棒拿下來,龍放鷹傻笑地點了點頭。沒想到他點頭點的太用力了,漸漸融化的橘黃色冰棒汁就這樣成一弧形、不偏不倚的飛落至正向他走來的君寒身上那件白色衣裙。
龍放鷹一見她臉上神色猛地一沉,腳下卻末停的繼續向他走來,心中暗叫慘了,他什麼時候不好點頭,怎麼剛好這時候點頭呢?上次不小心弄髒了流雲那件白裙,就差點沒被她給千刀萬剮了,從此以後不敢再小看女人對衣服的執著,誰知道這次竟然這麼巧,又是一件白色裙子。
龍放鷹臉上那笑容未變,身體卻不由得偷偷向大門移動,隨時準備溜之大吉。可借的是,不知是君寒看出他的意向抑或是誤打誤撞,隻見她三步並成一步,一把就抓著了龍放鷹的手腕,令他想溜都溜不成。
正當他還在為君寒莫名的舉動錯愕不已,卻隻聽見她竟嘮嘮叨叨地開始訓起他來。
“你這傻小子,吃個冰棒都能弄得滿嘴、滿手都是,也不知道拿個紙巾什麼的先包著。”君寒抓著他的手往廚房走去,嘴裏則未停地繼續說道:“哪!先把手洗幹淨。”她帶著他到水槽邊洗了手,從旁拿了張麵紙將龍放鷹吃到一半的冰棒,從他嘴裏給抽了出來,把麵紙圍著冰棒的棍子繞了兩、三圈,然後還給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龍放鷹,對他笑道:“看!這不挺好,又不會弄得黏黏的,也不會滴的到處都是。”她邊說手裏邊不停的替他清理衣
服上的髒汙,直到那痕跡不再那麼明顯了,才放下手裏的紙巾,順手又幫他整理了衣領,這才寵溺地拍了下他的臉頰說:“好了,又是小帥哥一個。”
龍放鷹楞楞地看著她,臉上所反應的,是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他所預期的,是尖聲吼叫、是無理取鬧、是難過,甚至嫌惡,就是……就是沒有預料到她竟然毫不在意,相反地還過來先替他清理。
所有把他當白癡兼傻瓜的人,通常都隻有三種反應:一種是避之唯恐不及,深怕被他傳染白癡病似的;另一種則是極盡嘲笑、諷刺、欺侮之能事,好似隻有這樣做,才能顯現出自己是多麼的聰明;第三種人呢,表麵上心地不錯,真要遇到事了,卻個個都怕麻煩,再不然就是頂多同情個他幾天,接下來就不見後續了。而眼前這個女人,很明顯的不在這三種人之
內,自從開學那天遇見她後,幾乎每天中午她都會抽空來看他,照她的說法,是說她剛好經過,所以順便過來看看;實際上,他知道,她上課的教室離他那裏根本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魏君寒之所以會過來看他,是怕他被人給欺負。
若說隻有前幾天也就罷了,但她整學期都沒間斷過,直到她被夜叉帶走之後,才沒再見到她。所以這女人,若不是同情心過於氾濫,要不就是太閑了,才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這種奇怪的女人,他才不會因為這樣就對她另眼相看……
這個奇怪的女人,龍放鷹心中念歸念,但望著眼前幾乎矮他一個頭的女人,心底卻莫名的流過一絲溫暖的感覺,已經很久沒人替他整理衣領了,心裏的溫柔就要浮現眼底,但在見到她抬頭的舉動後,他隨即收回那幾乎流瀉而出的感動,臉上又恢複那一百零一號傻瓜表情。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裏?”君寒絲毫沒發現龍放鷹的情緒波動,隻是又問了一次她的問題。
“偶住哉宙裏。”龍放鷹含著冰棒笑笑地回答。
“什麼?”魏君寒乍聽之下,一時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龍放鷹見她聽不懂,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冰棒從嘴裏拿出來,重複一次,“我住在這裏。”
“你住在這裏!”君寒音調怪異地拉高。該不會那個她罵了一學期的混蛋父母,剛好也住在這裏吧。
“你和任海是什麼關係?”
“他速偶……”龍放鷹才說三個字,就見到她又是一副有聽沒有懂的模樣,隻好快速地將那根所剩無幾的冰棒給吃完,才繼續回答:“他是我表哥,老爸叫他照顧我。”
沒發現他黑色大眼中一閃而過的狡儈,君寒對任海冒出一股怒氣。“照顧你!照顧到讓你去讀那個龍蛇混雜的風雲高中,那個混賬!”
君寒一想起他竟然這麼殘忍,心中就越生氣,他怎麼忍心讓龍放鷹一個人去麵對風雲高中那些狡猾、奸詐的學生,思及此,她雙拳一握就決定去找他說個明白。
看著魏君寒怒氣衝衝地走出去,龍放鷹這才鬆了口氣,揉一揉嘴角,轉身從冰箱中再拿了根冰棒。
真是的,害他笑得有夠累,嘴角都差點抽筋了。
實在不是他要陷害表哥,而是那位大人從上星期就一副死人臉,而這位被綁架的曆史老師又成天躲著,讓他的臨時監護人情緒一片長黑直落穀底,想當然耳他做什麼事都讓任海看不順眼,隻要給任海抓到都先海扁一頓再說,這樣下去,他能活到老爸回來才怪。
這地方實在大的不像話,君寒曾從二樓陽台向遠處望去,除了那水月閣外,其他地方皆是一片綠意盎然的高大林木,視線所及竟不見任何人造事物,最常見到的,就是清晨飄起的濃霧,那白茫茫的一片霧氣,每每在夜晚逐漸聚攏,在清晨時分最為驚人,常常高達數尺,久久不散。除非是豔陽高掛的晴朗天氣,那片霧氣才會稍稍減弱,但仍能在蒼鬱的林木間捕
捉到絲絲白霧的氣息,難怪連致茗那鬼靈精都曾在其中迷路。
她記得流雲曾說,那森林有個很名副其實的名字,叫迷霧森林。淩雲山莊,這名字也許和圍繞在莊外的霧氣脫不了關係。看,那濃霧不就像是層層白雲嗎?
君寒怒氣衝衝地穿過綠意盎然的翠雲廊,走上了白色的九曲橋,直直向坐落在人工湖中古意盎然的水月閣前行,隨風飛揚的楊柳輕拂過湖中正盛開的紫紅色睡蓮,紅色的斜陽穿過楊柳間映照在湖上,形成了幅美麗的圖畫,可惜她現在沒那閑工夫去欣賞,抬頭直視著那像是從書裏跑出來古色古香的水月閣,她走到了門前,卻遲疑地停了下來,方才那分氣勢不覺
減弱。
自那天起,時間不知不覺的又過了一個星期,這期間,任海就一直住在這座樓閣中,半天都不見人影;而那叫晴兒的,竟然第二天就不見了。當她知道任海並沒和那美女住在一起時,那梗在喉頭中的刺才逐漸消失,害她整整傻笑了一天。
不過,那快樂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君寒發現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她連續晨吐了一星期,所以懷孕這事,幾乎是可以確定了,唯一令她慶幸的,就是自己並沒有其他難受的症狀。
至於君寒為什麼會知道任海住在這樓閣中,則是因為她住的那間房,陽台剛好就正對著這座樓閣,教她想不知道都很難。
皺著眉看著眼前的樓閣,君寒心中感到一絲莫名的惶恐,她打那天起就刻意避著任海,在這大的有點不像話的淩雲山莊,想躲避一個人,實在是非常容易的事,更何況她還是刻意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