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轉過身,朝著西北方向,像半成品的機器人一樣,顫顫巍巍一頓一晃的走著。

杜言知道,這是在學陶父靈體的動作。

剛出竅的靈體還無法適應陽間的環境,行走的姿勢基本都這樣,何況這還是在大白天,陽氣最重的時候。

想著陶父應該走不遠。

杜言一喜,立刻朝左邊那條岔路趕去。

然而還沒走多遠,杜言突然就停下腳步。

眼球緩緩轉動,同時轉過臉來。

隨後他就看到了那張恐怖至極的爛臉。

近在咫尺,杜言幾乎就要跟這張爛臉來了個親密接吻。

杜言瞳孔猛得一縮,心中立刻頌念了一遍靜心咒。

“朋友!

我乃道上之人,你該清楚,我既然答應你,就表示願意承擔你這份因果。

倘若你再跟著我,休怪我翻臉無情!”

丟下這句狠話,杜言回頭繼續往前走。

可沒走幾步,腳步又停了下來。

剛剛的威脅顯然並未見效。

此時那個車禍鬼,正前胸貼著杜言的後背,緊緊的黏著他身上。

這是被它給纏上了。

杜言不想亂造殺孽,此前毫不猶豫滅掉那個佝僂老頭,是因為他已經成了刹。

刹為惡道,害人不淺,他下起手來,自然毫無心理負擔。

杜言神色一肅,左手捏起一個蘭花指,立於胸前。

嘴唇蠕動,喃喃念出。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一出,附著在杜言背後的車禍鬼,就像丟進高溫油鍋裏的豬皮肉,全身立刻翻騰起密密麻麻的血泡。

厲聲尖嘯一聲,車禍鬼立刻脫離杜言身體,遠遠的躲開了。

然而不死心的它並未放棄,遠遠的跟在杜言身後。

杜言無心滅殺他,接觸的多了,他深知在這世間遊蕩的孤魂野鬼,之所以沒趕去投胎,又沒墮入惡道。

終究是放不下執念的可憐人。

一直又走了兩公裏,杜言來到鬧市區。

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led廣告屏閃爍下,川流不息的行人就像落在腐敗水果上的蠓蟲。

杜言一時竟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

好笑的是,自己這副德性至少可以吸引活人的注意。

終於,在他時不時提起又落下‘尋魂燈’到處搜尋時。

總算讓他發現了站在十字路口,和行人一起等待紅綠燈的陶野父親。

杜言立刻收起布鞋,快步趕到陶父身邊,用自己的影子為他遮擋住半邊陽光。

杜言斜睨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陶父的靈體。

見他雖然整個的膚色像剝了皮的蒜,這是被陽光暴曬的結果,但好在靈體還算完整緊實,心裏不禁鬆了一大口氣。

見綠燈亮起,杜言下意識正要邁腿,突然想到陶父。

轉頭一看。

就見陶父整個腦袋扭轉成90度,一雙木訥無神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自己。

杜言連忙錯開眼神,為避免驚走陶父的靈體,杜言隨著人流走向馬路對麵。

他走,陶父也跟著走,甚至連步調都一致。

隻是陶父的脖子就一直這麼詭異的扭著,蠟黃的臉始終朝向他。

讓杜言心裏也是一陣的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