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停了下來,我跟師父下了火車。我拎著一個行李箱跟在師父後麵出站台。
工作單上的工作地址是明吉市,明吉市郊有最為著名的落琴湖,湖光山色,整個江水以北沒有類似的風景可以跟它比較。我早就想來了。
明吉市正下著雨,我們打車到師父訂的快捷賓館。吃過晚飯,我們走到街口,師父走了開去,手掌向外,感受陰陽氣息,不時對街上張望。過了幾十分鍾,一輛出租車停在我旁邊,我見師父點點頭,就上車坐在前邊。
“到綠水小區。”我跟司機說。路上司機跟我攀談幾句,問我年齡,是哪裏人。我說十七歲,隨口說是河東省人。
“噢,河東省人,那個地方好,這幾年建設搞起來了。”
我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不去理會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車子開上了一條土路,有些顛簸,隻有車燈在雨裏照出前麵不遠的地方。
“師傅,這地方不是綠水小區啊,你帶我到這兒來幹嘛?”
司機沒有回答,解開白色襯衫領口邊的一粒紐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咽了一口口水。他生得比較胖,能夠看出他下巴底下的肉在微微顫動。
“師傅,回答我!”我突然大聲吼道。出租車司機一驚,看了我一眼,說:“小夥子,快到了,快到了,這裏路不好走的,你不要大呼小叫。”
我手扶著車窗上方的扶手,跟著車子搖晃,沒再說話。又過了一陣,車子朝左轉了個彎,前邊有一家做起來的二層樓房,沒有見到燈光。我打量了一會司機,車子在樓房前停住,他說:“小夥子,下車吧。”
“這是哪兒?你要幹什麼?”
“下車。”他嘴角牽動了一下,臉上木然,不知道算不算笑。
看我坐著不動,他下了車,從車子後麵繞過來。我聽見後備箱打開又合上的聲音。他手裏拿著一把尖刀,站在副駕駛門外,這個意思很明顯了。
“小夥子,下來,車子不能弄髒的。”
我要按下門鎖,他不自然笑了笑,把門一把拉開,動作很快。我隻得下車,他伸手就來抓我胳膊,我斜著走一步,躲開了他這一抓。
他幾次都沒有抓到我,急道:“小夥子,別躲來躲去的,反正人是要死的。”跟著連抓帶動刀子,力道速度已經超過一般會武藝的人了,眉間現出一股黑氣。
我看差不多了,用止水步左走一次,右走一次,幾個來回到了他背後,湛華指朝他頸後點去。這一指直接點入他的頸椎,另一隻手摸出一張鎮靈符,就要往他腦袋上貼去。忽然一道虛影從他口鼻逸出,往房子那邊而去,我手裏的胖司機像泄了氣的皮球,在我手上越來越薄,終於隻留下一具皮囊。
根據師父取的工作單,我們知道最近在明吉市有一隻鬼魂,假扮出租車司機的身份危害了很多年輕人,受害人的年紀都不超過20歲。可是具體的情況,還有這隻鬼的藏身之所,當地查不出來。
中級任務報酬很低,這次出來師父是帶我散心為主。
放下屍體,我看見師父已經過來,打著傘站在我旁邊。
我繞房一周,在房屋四個角上分別打了一張畫地符,保證那隻鬼出不了這個房子。經過幾個月鍛煉,我夜能視物的本領好了很多,跟著師父搜完一層發現那隻鬼不在,上樓到第二層,在其中一個房間裏發現了它。房間裏的東西讓我跟師父互看了一眼。
五六個冰箱沿著牆,都已經通電,整齊地擺在房間裏。房間裏再沒有別的東西。
那隻鬼弓著背,待在最角落的冰箱旁邊,冰箱門開著,它低著頭不停咀嚼著什麼。看它身形像個男子,比那個屍體司機還要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們。
我走到最近的冰箱那裏,打開冰箱門,聽見那隻鬼一聲尖叫,它對我猙獰地瞪著。當它看到師父站在門口,終於叫聲越來越低,又回過頭去吃著什麼。
冷藏室的溫度很低,裏麵隻有一樣東西——用保鮮膜包好的一塊塊四四方方的肉。冷凍室裏也是。打開第二個冰箱,和第一個冰箱一樣。
我當然知道冰箱裏是什麼肉。
“師父,是餓死鬼。”說著,我把一個冰箱推倒在地。
那隻鬼聽見冰箱倒下的聲音,發出一聲尖叫,虛幻的身影穿過冰箱直撲過來。我側身一避,轉身用湛華指點入它胸口。指上餘力不絕,我往前踏了兩步,手指打入了牆壁。餓死鬼痛得大叫。我沒有想到,這段時間修習誅邪指,湛華指的威力也增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