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遞給男人汽水和吸管,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五官立體,標準的金發碧眼,歐洲長相,卻比尋常西方相更讓人側目。淺棕色合身襯衫露出胸口,勾勒手臂和腰身的線條。膚色白皙,唇紅齒白又不失成熟硬朗。他高大的身形讓周圍遊客頻頻回頭,唇的弧度似乎輕輕一勾就能俘獲人心。
男人湛藍如寶石的雙眸凝望遙遠的海岸,而池羽早就跑得沒影了。
她抱著小貓走回車裏,關上車門的瞬間立刻打電話給貓主人。
“陳頤女士,方便的話今日換個地方吧,這兒人太多了。”
似乎是話有歧義,電話那邊頓了頓,隨即答應。
地方還是約在了付雪的酒館裏。本想著陳女士說她落地與觀海街更近些,她才驅車前來。小貓在後座叫了一聲,池羽歎氣。
剛才那個人或許不一定是他,對嗎?
小貓又輕輕叫了一聲。
連池羽內心都拗不過地篤定,怎麼會不是他呢?可是往前數那麼多年,有些事情早被海水掩蓋,不再重要了,不是嗎。
付雪和許今安看著池羽原封不動地抱著貓回來,有些驚訝:“人沒來啊,你回來這麼快?”
“約在這兒了。”池羽把小貓放回後院的窩裏,蹲下來點了點小貓的爪子。灰色起司貓,討人喜歡地咬著她的袖口。店裏客人不多但總算有了兩三個。池羽的漂亮是客觀生動的,僅是抱著貓走去後院都引人頻頻側目。
木製門上掛著的風鈴輕輕晃動,清脆的響聲打斷了三人的談話。付雪和許今安望向門口,高大的男人推門而入,金發在太陽下泛著溫柔的光。
旺季時外國遊客不少,付雪不覺得奇怪。抽出一旁的酒單用英語問:“喝點什麼?”
沒看酒單。男人的目光落在後院門前的池羽身上,她烏黑長發垂下,淡藍色的襯衫立挺溫柔,用袖口逗著小貓。池羽的腿就算屈起也依舊白皙修長,他卻不再往下看。對付雪微微一笑:“Sidecar ,thank you.”
池羽驟然抬頭,烏黑的瞳孔對上那雙藍色眼眸,海浪翻湧十年來到她的耳邊。
聽出男人英語中摻雜一點不易察覺的法國口音,重點也似乎並不在飲酒,付雪察覺到男人的來意。既是遠道而來,又是故人相逢,付雪側身指著身後酒櫃中一排白蘭地,給了男人選擇的空間。
“COURCOISIER,thanks.”
池羽常常這麼喝。許今安挑眉瞧了瞧男人,他正看著池羽,眼神裏如同蒙了一層薄霧,看不清楚神情。
而她呢?她沒什麼變化,隻是站起來,修長纖細的雙腿跨過後院放置的一些漂亮酒瓶,正要上樓去。
“我的貓在你們這裏。”男人略帶沙啞的低音穿過池羽耳畔,付雪和許今安聽不懂了,他說的是法語。
池羽低頭看了看窩裏漂亮的起司貓,想起剛剛接電話的陳女士。男人笑了笑:“陳頤聯係過你。我的貓不打算還給我嗎?”
付雪和許今安眼神在他們中間流連,兩個人和人精似的猜男人在說什麼。
池羽不言,隻是看著他。
他邁步走向池羽,終於停在隻有兩人能聽到彼此聲音的距離。他眼中全部都是麵前倔強清冷的東方女子,她變得陌生,可他卻不覺得生分。
池羽抬頭直視他的眼睛,藍色的、漂亮的眼睛。五年未見,如今卻將她逼至退無可退的地步,他是不是從來都這麼不講道理。
“Elior.”
她念著男人的名字。
“嗯”,Elior輕輕回應她,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我在這兒。”
池羽低頭皺眉,本以為早已忘卻,她高估了自己。隻是她不願再與他有任何糾葛。
“不是談報酬嗎,坐下慢慢談吧。”池羽向左側邁步,越過Elior,坐在酒館西南角。Elior手中發絲隨即滑走,看著空落落的手心,他凝眸片刻,轉身跟著她坐在她的對麵。
付雪將一杯橙色的酒放在Elior麵前,他漂亮的眼睛始終落在池羽身上。 他將一瓶橙子汽水放在池羽麵前,是在觀海街買的那瓶。玻璃杯反射著耀眼的陽光,落在白色的桌子上,印下橙色的影子。
可如今並非十年前了,池羽沒什麼表情回應他,輕輕說:“我現在也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