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密宗正法看玄妙(1 / 3)

眼中光芒一閃,盡管沒有看清是什麼,元宗何也猜得出,一定是女子的飛刀出手了,趕忙捏了一個‘避箭訣’。但聽得耳邊“撲”的一聲,飛刀沒入他的右肩。原來這時元宗何已經內丹枯竭,而且這個“避箭訣”要求看清暗器的走線,才能萬無一失,而他情急之下,隻讓開了頭臉,而肩頭卻難免一刀之苦。

肩頭吃痛,元宗何不由得“啊”了一聲。女子一刀飛出,也不再出手,而是目視持劍男子,不再動作。

“你是什麼人?”女子問道。

借著月光,元宗何看清了持劍男子的麵目,居然是個二十二三歲眉清目秀的青年,麵目輪廓似乎在哪裏見過。

“你的劍法不象中原功夫,你來自西域?”

“你話說的太多了!”青年手中長劍一抖,“有話留到金吾衛府去說吧。”

“哼哼!我怕你留不住我!”

“怎麼?不是要取我的性命嗎?殺不了我倆,你怎麼和那個教主交代?”

“那是我的事,少廢話!”女子身形躍起,飛刀分三路攻向青年。青年屹立不動,待到飛刀將至麵前,手中劍呈半圓劃出。長劍轉動並不迅快,奇怪的是飛刀一入劍圈如近磁石,紛紛粘到了長劍上。青年一抖劍鋒,飛刀盡數落地。

“太清氣!”女子驚聲叫道:“西域道宗?你是昆侖派的!”

青年劍立眉間,“不錯!昆侖穆天合。”元宗何一愣,隨即心中暗道慚愧,本門武功自己居然還沒有外人熟悉。

“你是‘青衫劍客’的弟子?”

冷哼一聲,穆天合道:“不是!”

“休要騙我!‘太清氣’是東宗心法,西宗從來沒人練過,你當我不知道嗎?”女子怒道。元穆二人均是心下一凜,暗道,此人怎麼對本門功夫如此熟悉?

“我何必和你多費唇舌!不管我是東宗西宗,今天都放你不過。”穆天合慢慢將劍提至眉端,雙手握住劍柄,正要奮力一擊。突聽女子聲道:“你要用‘人天大八勢’對付我嗎?”

元宗何倒還無妨,因為他壓根就沒聽過這個名稱。穆天合卻將手中長劍收至肋側,沉聲道:“你怎麼知道?”

“‘人天大八勢’威猛無匹,世人隻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軒轅劍法’,殊不知‘軒轅劍法’講究輕翔靈動,其實早已失傳,我說的對吧?”元穆二人呆在了當場。兩人心潮激蕩,念頭雖則不同,震撼卻是一樣。“軒轅劍法”失傳穆天合是知道的,但那是本門至高秘密,這可是昆侖派中不是劍宗傳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而這個秘密元宗何根本就沒聽說過,昆侖派的秘密,昆侖門人不知,外人卻知道,怎能不叫他震撼!

元宗何看到穆天合的表情,知道她所言非虛,不由得出聲道:“我也是昆侖弟子,這些事我尚且不知,你是怎麼知道的?”

穆天合聽到他的說話全無反應,看來是早就知道元宗何的身份。此時穆天合森然道:“說吧!你又作何解釋?”

“哈哈!”女子輕聲笑道:“我還需要解釋嗎?我說了這麼多你們昆侖派的絕頂秘密,你們該知道我與你們師傅的關係非比尋常。我不能殺你們,我想你們現在恐怕也無法下手殺我。我現下要去了,希望你們能保守今晚的秘密,否則,倒黴的可是你們的師傅!”說完,女子就這樣轉身去了。

元宗何與穆天合麵麵相覷,心中均百思不得其解。

元宗何走上兩步,剛要和穆天合說話。穆天合伸手製止,自行道:“早先青衫師叔說你如何如何,天合還不敢盡信,今日一見,我的天!你還不如師叔所說的樣子呢。”

“哎!”元宗何剛想解釋,又被打斷。

“你無需解釋。”穆天合揮手收劍,長劍“刷”的一聲,非常漂亮的插入背後鞘中。“‘軒轅劍’呢?”

元宗何見他如此態度,心道,老子武功如何,關你屁事!你這種態度給誰看呢?我欠什麼不成。但他生性灑脫,也不甚介意,隨口道:“宗何怕無力保有此劍,就留在玉虛峰交由白眉師叔保管了。”

穆天合翻眼看了他一下,溫言道:“宗何!玉虛峰人跡罕至,你完全可以做個自由自在的化外之民,何必要輕涉江湖,沒的辱沒了昆侖派的名聲。”元宗何剛聽他語氣轉柔,心下正覺欣慰,隻道畢竟還是同門兄弟怎會就此生分。不料最後話鋒一轉,沒把他氣昏了過去。

元宗何不願與他針鋒相對,畢竟大家都是昆侖一脈,遂道:“宗何此次出山並沒想在江湖闖蕩多久,隻是想探知師傅去向,看看有否要弟子效勞的地方。宗何既不與人打鬥,更不會無端逞強,應該不會做出有辱師門的事情。更何況宗何一到長安就五品加身,不見得比天合你稍遜多少吧!”

“哼”了一聲,穆天合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突然右手疾伸,已拔下了元宗何肩頭飛刀,元宗何尚未反應過來,隻覺肩頭一涼,聽得穆天合道:“這是本門的玉虛散,不知道你身上有沒有,先給你敷了,回去養個三五天便能痊愈。你這身功夫啊,我勸你還是別查這個案子了,丟人不要緊,小心命都沒了!”

掂了掂手上飛刀,道:“這把飛刀我替你收著吧!”

這下元宗何知道他雖然看不起自己,心地卻是不壞,便道:“也好,飛刀還是你留著吧,我那不便收藏。嗌?你怎麼知道我在查案?”

“你是豬頭啊?我就是崔軍使麾下那個副將,從渭南到長安跟你並行了一道。最初隻道你功夫不行,原來腦袋也有毛病!”

元宗何恍然大悟,難怪覺得他比較熟悉,當時隻顧與崔乾祐說話,根本沒注意他所帶的那些隨從。忙道了一聲“慚愧”。

穆天合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突然道:“看樣子你是跟我師傅學過陣訣圖要了?”

“是啊!白眉師叔看你在這方麵實在是沒什麼天分,為了不讓本門絕學失傳,就對付著傳給我了。”元宗何知道他性格傲岸,故意拿話氣他。

“我呸!那種擺擺磚頭瓦塊的功夫,我看你練也確實再適合不過了。不過我看你造詣已經很深了,是不是腦袋都練得跟石頭似的了?”

“我說天合,咱倆可是同門兄弟,你不是和我有仇吧?幹嗎剛見麵就損我?”

“怎麼?不行嗎?昆侖派八大戒條規定不能損人了嗎?”穆天合故意抻著脖子不看他。

“我不跟你吵。”元宗何暗叫自己冷靜。“我是修真養性之人,不跟你一般見識。”轉念一想,又道:“天合,不對呀!你這麼大火氣,是不是入了魔道了?”

“你才入了魔道了呢!少跟我瞎扯。”

“不是啊!”元宗何擺手道:“我說正經的呢。我也練過本門‘太清氣’,‘太清氣’擅能化消外力,同時最能平息心火。是不是你練的劍法有什麼問題?”

穆天合被他一說愣在當場,好象自己的性格近些年頗有變化,隻是時日遷延,變化不顯,自己還真沒有察覺出來。說道:“你的意思是”

“你忘了本門號稱劍術第一的丹陽子祖師?傳言是修煉‘軒轅劍法’導致走火入魔,現在看來應該是你練的那個什麼‘天人大八勢’吧!”

“不會!本門每代均有人修習‘人天大八勢’,除了丹陽子從來就沒聽說別人有過走火入魔的情況,我警告你,不要嚇我!”

“如果不是‘天人大八勢’的問題,那你還練過什麼?”

“唔。”穆天合猶疑了一下,回道:“本門的‘元元功’。我現下隻是初窺門徑,並沒有修習太深。隻是本門內功乃道家正朔,怎麼可能誤入歧途呢?”

“‘元元功’我沒有練過,據說是修煉內罡的法門,應該不會有問題。能不能是修煉內家罡氣,導致內火上升,把腦子燒壞了?嗬嗬。”

“你腦子才壞了呢!不跟你瞎扯,我要回館驛複命去了。今天的事情你怎麼說?”

元宗何沉思片刻,道:“先不要聲張。你也看到了,這些人大都是藩邦之人,如何能在京師弄出這麼大的動作?我看朝中一定有人在背後指使,先不要打草驚蛇。不知你看出來沒有,那個女子似乎與那個教主並非一路啊!”

“用你說,這還看不出來才真是腦子燒壞了呢!”

“嘿嘿。放心吧!他們目的沒有達到,一定會再出來丟人現眼的,咱們等著看吧!”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折騰,元宗何終於睡了個好覺,幸福感一直持續到日上三竿。

小校見他梳洗完畢,湊過來報知陸斬嶽在偏廳相候。元宗何也顧不得斥責小校,急忙換了公服,趕到偏廳去見自己這個還無緣一會的頂頭上司。

陸斬嶽端個杯子正在品茶,見元宗何進來,隨手將茶杯放在身側的幾上。元宗何上前幾步,單膝跪倒,施禮道:“果毅都尉元宗何,參見中郎將大人。”官場禮數甚是繁多,元宗何也記不住許多,隻知道自己參見高階武將是必須跪拜的,見高階文官隻需作揖則可。

陸斬嶽起身相攙,口裏道:“昨日俗務繁忙,未及得見元都尉,今日一見真是好人才啊!”

“大人謬讚了,宗何有幸簡拔於微末,日後還需大人多多提點!”這是句官場套話,昨日席間崔乾祐教了他很久,元宗何這才記住。

“聽說”陸斬嶽重又坐下,望著元宗何道:“元都尉昨日把坐騎丟失了?”

“沒有,沒有。”元宗何急忙擺手,“不知哪個亂說!宗何昨日因為有事不便騎馬,將馬寄存在一處麵攤了,回去時麵攤已經收工,我想今晚再去索回,丟失是應該不會的。”

“這倒是。”陸斬嶽點點頭,“你的坐馬後臀上有府廄的印記,尋常人不敢倨為己有,因為我大唐律令有規定,凡私取官馬者,無論何種理由,一律處死。律法還是森嚴的,百姓不敢輕越。”

“哦,對了。”陸斬嶽看了元宗何一眼,接著道:“今早入見太子,太子說對你印象不錯,一看便知並非等閑之輩,還特地令我加意照拂。”

元宗何急忙起身,抱拳道:“宗何多謝太子美意!當然,今後還望陸大人多加成全。”

陸斬嶽點點手,示意他坐下。呷了口茶,慢慢道:“太子殿下最是喜歡提攜新近。相當初斬嶽不過是個功曹,若非太子照拂,豈能有今時今日。”自己笑了一下。“嗬!不怕你笑話。斬嶽仕途艱辛,難於常人數倍。斬嶽祖上曾隨太宗開國,官拜神策軍左軍使,到了斬嶽父輩已是家境不堪。本想尋蒙蔭之路,結果被人一笑置之,後來又考明經科,卻是屢試不第。斬嶽雖想做房杜這樣的名臣,卻需要從舞刀弄槍的武職進身,也算是斬嶽的無奈吧!”

元宗何微笑道:“大人此話屬下不敢苟同,大人鞍馬勞頓,衛國守疆,一樣可以功業彪炳。文臣有文臣的韜略,武將也自有武將的威風!”

“哈哈!說的好。還是說你吧,太子叫我傳言,閑暇時候可以到東宮與他敘敘話,不必拘束。太子這人非常隨和,時日久了,你自然明白。”

“是。”元宗何微一躬身,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大人,不知近期可有什麼人數較多的外邦人到長安來嗎?”

陸斬嶽微微一愣,回道:“最近隻有一個吐蕃來的使團,是來洽談互市的事情的,有什麼不妥嗎?”

“啊?沒有,沒有。”元宗何打可個哈哈。“隨便問問而已。我們不是與吐蕃連年征戰嗎?怎麼還有使節前來?”

“當時太宗朝為製突厥,特許與吐蕃互市,以布匹、器具等換取吐蕃的良馬,以充軍備。後來吐蕃在貿易中不再提供馬匹,而是以牛羊互市。朝廷鑒於牛羊並非所需,再則大量吐蕃牛羊流入中原,使肉價暴跌,自然便使民生日趨艱難,所以決定停止互市,從此吐蕃不斷寇邊,自是戰火綿延不斷。天寶十年,安西節度使高仙芝俘大酋以獻。十二年,哥舒翰破洪濟、大莫門諸城,收九曲故地。接連的戰敗使吐蕃無力再戰,加之國內吃緊,隻能遣使求和,請求朝廷重開邊貿。此次前來,好象還帶了不少禮物。”

“原來是這樣。屬下昨日入城時,見有一隊奇形怪狀的人物走過,因而見問。”

“那應該是他們了,尋常商隊是不走春明門的。”站了起來,撣撣袍袖,“好了,你初來長安還需要熟悉熟悉,慢慢就適應了。我安排了二百兵丁供你驅用,唉!如今兵員不滿,也隻能派給你這些人了,不過下麵長史、兵曹、別將等部屬都是滿額。既然聖上專命你緝拿刺客,別的職司就緩些再說,先把這件要務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