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篇(1 / 3)

在本篇中,孫子提出將帥要很據戰略原則製定作戰條例,以應敵取勝。所謂作戰條例就是在戰略原則指揮下的形勢與方法,是戰爭藝術的具體化。一般來說,戰術是由軍事技術水平決定的。不同的地形與敵情決定了所采用的戰術不同。

孫子詳細論述了軍隊在不同的地理條件下如何行軍作戰、駐紮安營以及根據不同的情況判斷敵情等問題。並針對這些問題提出相應原則,如軍隊駐紮原則“高而惡下,貴陽而賤陰,養生而處實”、判斷敵情原則“塵高而銳者,車來也;卑而廣者,徒來也”等、治軍原則“故令之以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等。

本篇對行軍作戰的指揮的偵查活動的規律總結,可為全麵詳盡,充分表現出孫子軍事思想的純熟與凝練。

孫子曰:凡處軍、相敵:絕山依穀(1),視生處高(2),戰隆無登(3),此處山之軍也。絕水必遠水(4);客絕水而來,勿迎之於水內,令半濟而擊之(5),利;欲戰者,無附於水而迎客(6);視生處高,無迎水流(7),此處水上之軍也。絕斥澤,惟亟去無留(8);若交軍於斥澤之中,必依水草而背眾樹(9),此處斥澤之軍也。平陸處易(10),而右背高(11),前死後生(12)。此處平陸之軍也。凡此四軍(13)之利,黃帝之所以勝四帝(14)也。

凡軍好高而惡下(15),貴陽而賤陰(16),養生(17)而處實(18),軍無百疾,是謂必勝。丘陵堤防,必處其陽而右背之(19)。此兵之利,地之助也。上雨,水沫至(20),欲涉者,待其定也。凡地有絕澗(21)、天井(22)、天牢(23)、天羅(24)、天陷(25)、天隙(26),必亟去之,勿近也;吾遠之,敵近之;吾迎之,敵背之。軍行有險阻、潢(27)井、葭葦、山林蘙薈(28)者,必謹複索之(29),此伏奸之所處(30)也。

敵近而靜者,恃其險也(31);遠而挑戰者,欲人之進(32)也;其所居易者,利也(33);眾樹動者,來也;眾草多障者,疑也(34);鳥起者,伏也;獸駭者,覆也(35);塵高而銳者(36),車來也;卑而廣者(37),徒來也;散而條達(38)者,樵采也(8);少而往來者,營軍也(39);辭卑而益備者,進也(40);辭強而進驅者,退也(41);輕車先出居其側者,陳也(42);無約而請和者,謀也(43);奔走而陳兵車者,期也(44);半進半退者,誘也。杖而立者(45),饑也;汲而先飲者,渴也;見利而不進者,勞也。鳥集者,虛也(46)(16);夜呼者,恐也;軍擾者,將不重也(47);旌旗動者,亂也;吏怒者,倦也;粟馬肉食,軍無懸缻,不返其舍者,窮寇也(48)。諄諄翕翕(49),徐與人言者,失眾也;數賞者,窘也(50)(20);數罰者,困也;先暴而後畏其眾者,不精之至也(51);來委謝者(52),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53),必謹察之。

兵非益多(54)也,惟無武進(55),足以並力、料敵、取人(56)而已。夫惟無慮而易敵(57)者,必擒於人(58)。

卒未親附而罰之(59),則不服;不服,則難用也;卒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齊之以武(60),是謂必取(61)。令素行以教其民,則民服(62);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則民不服。令素行者,與眾相得(63)也。

(1)絕山依穀:行軍穿越山地時要傍依溪穀而行。

絕,通過、穿越。

(2)視生處高:軍隊駐紮要在視野開闊、地勢高的地方。

生:原意是生機,在這裏引申為開闊的意思。

(3)戰隆無登:敵軍占據高地的時候,不宜自下而上的上去仰攻。

隆:高地。

(4)絕水必遠水:軍隊橫渡江河後,要在離河流稍遠的地方駐紮,以免陷入背水一戰的困局。

(5)半濟而擊之:乘敵軍一半渡過河,一半沒渡河的時候進攻。

(6)無附於水而迎客:不要在靠近水的地方迎敵。

(7)勿迎水流:不要在河水的下遊駐紮,以免讓敵人有機會在上遊決水或投毒。

(8)絕斥澤,惟亟去無留:穿越鹽堿沼澤地區,迅速離開不要停留。

斥:鹽堿地。澤:沼澤地。

(9)必依水草而背眾樹:軍隊駐紮時一定依傍水草、背靠樹林。

(10)平陸易處:軍隊駐紮時到了開闊的地方,也要選擇在相對平坦的地方安營紮寨。

易:平坦,開闊。

(11)右背高:軍隊駐紮時要背靠著高地為依托。

右:古時又為上。

(12)前死後生:在平原地區作戰要選擇背靠山險、易守難攻之地。

(13)四軍:指代上文提到的處山、處水、處斥澤、處平陸等四種不同地形條件下的處軍原則。

(14)四帝:指上古時期四方氏族的部落首領。

(15)好(hào)高而惡(wù)下:軍隊駐紮時,要盡量選擇在高處而不要在低處。

(16)貴陽而賤陰:軍隊駐紮時要盡量選擇在向陽幹燥的地方而不要在陰暗背光的地方。

貴:重視。賤:輕視。

(17)養生:水草豐富、糧食充足。這裏形容人馬都可以得到休養生息的地方。

(18)處實:軍事物資運輸便利的地方。

(19)必處其陽而右背之:行軍打仗,我軍一定要占據向陽的一麵,並且以主要側翼背靠著它,以其為依托。

處:占據。右:軍隊的主要側翼。

(20)上雨,水沫至:上遊有大雨,河水的泡沫紛湧而至。

(21)絕澗:兩岸峭壁,流水形成的溝的地勢。

(22)天井:四周較高,中間低窪的地勢。

(23)天牢:三麵環絕,易進難退的地勢。

(24)天羅:荊棘叢生,難於通行的地勢。

(25)天陷:地勢低窪,滿是泥濘的地勢。

(26)天隙:兩山之間,道路迫狹的地形。

(27)潢(huáng):積水池。

(28)蘙(yì)薈(huì):草木繁茂、障礙多的地帶。

(29)必謹複索之:一定要謹慎地反複地搜索。

(30)伏奸之所處:埋伏敵軍的地方。

(31)敵近而靜者,恃其險也:敵軍逼近我軍卻能保持安靜,是依靠他們所占的地形險要。

(32)進:冒險犯進。

(33)其所居易者,利也:敵軍駐紮在地勢平坦的地方,一定是有利可圖。

(34)眾草多障者,疑也:敵軍在草叢裏設置大量遮蔽物,是想要迷惑我軍。

(35)獸駭者,覆也:野獸驚駭四處奔跑,一定是敵軍大軍壓境。

覆:覆蓋,在這裏引申為勢力浩大。

(36)塵高而銳:塵土高揚,直衝天際。

(37)卑而廣:塵土揚起的位置低而且麵積廣大。

卑,地位低下,在這裏引申為位置較低。

(38)散而條達:塵土揚起的分散而細長零散。

樵采:砍柴伐木。

(39)少而往來者,營軍也:塵土飛揚少而且時起時落的,是敵軍準備在立營。

(40)辭卑而益備者,進也:敵人派來的使者言詞謙卑,而實際上卻加緊備戰,這是要向我軍進攻的征兆。

辭:言辭。卑:謙卑。

(41)辭強而進驅者,退也:敵人的使者言辭強硬,並且擺出咄咄逼人的架勢,這往往是撤退的征兆。

(42)輕車先出居其側者,陳也:敵人的戰車先出來列放在軍營的右側,這往往是列陣欲戰的征兆。

輕車:戰車。

(43)無約而請和者,謀也:敵人的處境並不困難而主動來向我軍請和,這往往是敵軍有計謀的征兆。

(44)奔走而陳兵者,期也:敵軍迅速奔跑,並且用戰車擺開陣勢,這往往是期待與我軍決戰的征兆。

(45)杖而立:依著兵器站立。

(46)鳥集者,虛也:群鳥積聚的地方,這是下麵的營壘已經空了的原因。

(47)軍擾者,將不重也:軍營內紛紛擾擾,這是將領不持重的原因。

(48)粟馬肉食,軍無懸缻(fǒu),不返其舍者,窮寇也:敵軍以糧食喂戰馬,殺牲口吃肉,營中不見用繩子懸掛炊具,士卒們是準備決一死戰了。

缻,同“缶”,汲水的瓦器,這裏泛指炊具。

(49)諄諄翕翕(xī):將領低聲下氣的講話。

(50)數賞者,窘也:敵軍一再犒賞士卒,是處境非常窘迫的原因。

(51)先暴而後畏其眾者,不精之至也:將帥先對士卒凶暴,後來又懼怕士卒叛變,是不精明到了極點的做法。

(52)委謝:委屈賠禮。

委:委婉。謝:謝罪。

(53)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敵軍氣勢洶洶而來,卻一直不向我軍交戰,又不離開。(54)兵非益多:兵力不一定越多越好。

(55)武進:恃勇輕進。

(56)取人:爭取人心。

(57)易敵:輕視敵人。

(58)擒於人:被敵人所俘虜。

(59)卒未親附而罰之:士卒還未親近依附將領時,將領就處罰士卒。

(60)令之以文,齊之以武:用寬仁、道義來讓士卒接受命令,用軍紀、軍法來讓整齊劃一。

(61)必取:一定會取得部下的敬畏和擁護。

(62)令素行以教其民,則民服:平時認真貫徹法令以教育部下,就可以讓部下敬服。

(63)與眾相得:將帥與部下關係融洽。

相得,關係融洽。

孫子說:凡事帶領軍隊行軍打仗、判斷敵情時(都必須注意)通過山地時,都要依傍溪水而行;駐紮軍隊要在居高向陽、視野開闊的地方;如果敵軍占領高地就不要去仰攻。這是在山地行軍作戰的原則。軍隊橫渡江河後,必須在遠離江河的地方駐紮;敵軍渡河來戰,不要迎擊於敵軍剛入水的時候,而是讓敵軍渡過一半時再去進攻,最為有利;想要同敵軍決戰,就不能緊靠水邊列陣布兵;也應當居高向陽,不要處於敵軍的下遊。這是在江河地帶部署軍隊的原則。通過鹽堿沼澤地帶,要迅速離開,不可停留;如果與敵軍遭遇於鹽堿沼澤地帶,那就必須靠近水草,背靠樹林。這是在鹽堿沼澤地帶部署軍隊的原則。在平原上,要選擇開闊的地域安營紮寨,主要側翼則應該依托高地,做到麵向平易、背靠山險,這是在平原地區駐紮軍隊的原則。以上這四種駐紮軍隊的原則的有利之處,就是黃帝能戰勝四方之帝的原因。

一般來講駐紮軍隊都是喜歡幹燥的高地,避開潮濕的窪地;看重向陽的地方,回避陰暗的地方;選擇水草豐茂,這樣軍需供養才充足,士兵們百病不生,這樣就一定會勝利。在丘陵堤防地帶,要占領向陽的一麵,主力背靠著它。這些對於用兵有利的措施,都是以地形條件做輔助才完成的。上遊降雨,洪水突至,若要涉水過河,應等水流平穩之後再過。凡是遇到絕澗、天井、天牢、天羅、天陷、天隙這樣的地形,必須迅速離開,切不要靠近;我軍要遠離這些地形,讓敵軍靠近這些地形;我軍要麵向這些地形,讓敵軍背靠這些地形。軍隊的附近有險峻的地勢、沼澤泥濘之地、蘆葦、樹林和草木茂盛的地形,就一定要謹慎地反複地搜索,這些可能是設下埋伏的地方。

敵軍逼近我軍卻可以保持安靜,是倚仗他們占領著險要的地形;敵軍離我軍很遠去前來挑戰,是想引誘我軍前進;敵軍所駐紮的地形平坦,一定是因為其中有利可圖。許多樹木搖曳擺動,表明敵人隱蔽前來;草叢中有許多遮蔽物,是敵軍布下的疑陣;群鳥驚飛,是下麵有伏兵;野獸驚駭奔逃,是敵軍大舉進襲。塵土飛揚得又高又尖,是敵軍的戰車來了;塵土飛揚得低而寬廣,是敵軍的步兵來了;塵土稀散、縷縷上升,是敵軍正在砍柴;塵土較少且時起時落,是敵軍正在安營紮寨。敵軍的使者措辭嚴謹謙卑卻又加緊戰備,是準備向我軍進攻;敵軍的使者措辭強硬且軍隊做出進攻姿態,是準備撤退的表現;敵軍先出動戰車,部署在兩翼,是在布兵列陣;敵軍的處境並不困難卻主動來講和,一定另有陰謀;急速奔跑並排兵列陣,是期待與我決戰;半進半退的,是企圖引誘我軍。敵兵倚靠兵器站立,是饑餓的表現;敵兵打水的自己先喝,是幹渴的表現;眼見有利但不進兵爭奪的,是疲勞的表現;飛鳥在上空聚集,說明下麵的軍營是空所謂;敵軍夜間慌亂喊叫,是因為內心恐懼;敵營驚擾紛亂,是因為敵人的將領沒有威嚴的表現;敵陣旗幟搖動不整齊,是因為隊伍已經混亂;軍官容易發怒,是全軍疲勞的表現;殺馬吃肉的,是軍中沒有糧食了;收拾炊具,士卒不再返回營房的,是準備拚死突圍的窮寇。敵將低聲下氣同部下講話,表明他已失去了人心;不斷犒賞士卒,表明敵軍已無計可施了;不斷懲罰部屬的,是敵軍處境困難的表現;將領一開始對部下凶暴粗狠,後來又害怕部下叛變,是不精明到了極點的表現。敵軍派使者委婉謝罪,是想休養生息的表現;敵軍來勢洶洶,與我軍對陣,可是卻一直不與我軍作戰,也不撤退的敵軍,一定謹慎地觀察敵軍的意圖。

兵力並不是愈多愈好,隻要不輕易冒進,集中兵力,判明敵情,取得部下的信任和支持,也就足夠了。那種既沒有長遠考慮又自負輕敵的人,勢必會被敵軍俘虜的。

士卒在沒有親近歸附將領的時候將領就受到施行懲罰,那麼他們就會不服氣,不服氣的話就很難被指揮;士卒已經親近歸附將領了而將領不執行軍法軍紀,也無法指揮他們行動。所以,用懷柔寬仁的手段去教育士卒,用嚴格的軍紀軍法去管束規範士卒,這樣必定會取得部下的敬畏和擁戴。平素嚴格管教士卒的行為,認真執行命令,士卒就能服從;平素不重視嚴格執行命令,管教士卒,士卒就不會服從。平時嚴格執行命令,將帥與兵卒之間就會相處融洽。

曹操曰:擇便利而行也。

王皙曰:行軍當據地,便察敵情也。

張預曰:知九地之變,然後可以擇利而行軍,故次《九變》。

在現代軍事用語中“行軍”涉及的隻是行進過程本身而不包括其他指軍隊,單純指由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去的行動。但在《行軍篇》中所講的“行軍”,意義與現代軍事用語差異相當大,它涉及的範圍幾乎包容了軍事活動的大部分內容,不僅包括了軍隊轉移運動的現代意義,還包括了作戰、觀察地形、駐紮安營、判斷敵情、團結管理內部等諸多內容。

《行軍篇》所論述的主要內容,是軍隊在不同的地理環境和戰爭態勢下,行軍作戰、駐紮安營、觀察利用地形和分析判斷敵情、處置部署部隊的基本原則,分為“處軍”、“料敵”、“治軍附眾”三個方麵。

“處軍”,講的是軍隊在各種不同地形上行動應取的方法,強調必須善於,使自己的軍隊占據利用地形,這樣才能便於生存和作戰,才能充分發揮戰鬥力,奪得勝利,“兵之利,地之助也”。孫子分別講述了山地、江河、鹽堿沼澤地、平地四種情況下的“處軍”。

行軍通過山地時,首先要沿山穀行進,也就是“絕山依穀”,因為山穀地水草便利,勢較平坦,隱蔽條件好。其次是“視生處高”,選擇幹燥向陽,視野開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地形。再次是“戰隆無登”,這一句指出了山地戰鬥的原則,切不可自下而上仰攻,隻宜居高臨下俯衝。

行軍通過江河時,原則有五條:“絕水必遠水”,渡河後必須遠離河流,且要引得敵軍隨後渡河追擊,迫敵於背水地,而自己避免造成背水作戰的不利局麵,豈不妙哉!“半濟而擊”,敵軍渡河來犯,應乘敵軍半數已渡、半數未渡之時發起攻擊,那時,敵前軍布陣未周,後軍阻塞河岸,中軍尚在水中,突然襲擊必定使敵軍進退不得,方寸大亂,我軍可大獲全勝。“欲戰者,無附於水而迎客”,這是隊“半濟而擊”的補充,上言攻擊,此言列陣待敵,不可背靠江河迎敵,但可麵向江河阻擊對岸之敵,使其不得渡。“視生處高”,意同山地之法。“無迎水流”,即不要處於敵軍的下遊,防止敵軍決堤放水淹沒我軍,或投放毒藥毒害我軍。

行軍通過鹽堿沼澤地時:一定要“惟亟去無留”,迅速通過,迅速離開。萬一與敵軍在這種地形相遇,便“必依水草而背眾樹”,借草木可做依托,另沼澤中生草木處,土質相對堅硬,這種地形增加了我軍的主動權,便於立足通行。

行軍通過平地時:一要“選擇地勢平坦處,便於戰車馳行;二要讓側翼依托高地,便於觀察戰況,也可居高臨下而攻;三要“前死後生”,應將“死地”留給敵軍,將“生地”占為己有。古代研究者認為是“前低後高”,利於出擊,但不完全。前,我軍攻擊的方向,也是敵軍所處的位置;後,我軍所處的位置,以及撤退、固守的地方,選擇戰場,

此後孫子又強調了宿營時對地形的選擇與利用,強調的是充分利用地形優勢,來輔助軍隊戰鬥力的發揮。盡量避開地勢低窪、陰暗潮濕、給養供應不便的地方。宿於丘陵、堤防一類地形,必須處於它向陽的一麵,而且背靠著它。選擇地勢高峻、向陽幹燥、水草豐美、糧食充足的地形安營紮寨。

對於我軍所處的不利地形,孫子提出了應采取的措施。遇到“六害之地”(絕澗——兩岸峭峻、難以跨越的山間溪穀。天井——四麵高峻、中間積水的地形。天牢——四周險惡,易進難出的地形。天羅——草木叢生、行動困難的地形。天陷——地勢低窪、道路泥濘的地形、天隙——兩山夾峙、道路狹窄的地形)惟一的選擇是盡快離開,不可靠近,同時設法讓敵軍靠近它們,並且背向它們,而我們則可以麵對它們向敵攻擊;當軍隊處於地形複雜的險阻、潢井、蒹葭、林木、蘙薈等地時,應該仔細反複地進行搜索,以防敵軍的埋伏和奸細。

孫子將“地”列於考察戰爭勝敗的“五事”之一,在此又極盡其詳地分別論述了各種不同地形情況下,軍隊應該采取的正確措施,不僅可見出孫子對地形的重視,而且其中貫穿的是“避害就利”、“以患為利”的思想,既有實事求是的態度,又有辯證施治的精神。孫子對地形的列舉與相應對策的指示,可謂窮搜盡收,相當齊備了。

“料敵”,是通過各種征候對敵軍的行動作出正確的判斷,以便我軍有的放矢地製定克敵製勝的戰略戰術,講的是對敵情進行周密細致的觀察。孫子在此列舉了32種現象及其所顯示的敵軍情況,是很有價值的經驗之談,統稱“相敵32法”,大致可分兩類。

第一類是根據自然景象的特征和變化觀察、判斷敵情。樹動、草多障、鳥起、獸駭、塵土的四種狀態,以及下文之鳥集,自然界的變化都對應著敵軍的不同動作和狀況。第二類是根據敵軍的行判斷敵情、動來觀察。

第二類又可分為二層:其一是從敵軍的舉止態度來判斷其狀態和意圖。恃險者、誘人者、有利可圖者,布陣對敵各不相同;欲進者、欲退者、欲休息者,使者的表現截然相反;布陣、設謀、欲戰、誘人,軍隊的動作各有特征;而“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者,難以一眼看穿,因而也是最具潛在危險的敵軍,一定要謹慎等待。其二是敵軍陣營內部的表現來判斷其實力和心理狀況。饑、渴、勞、恐、亂、倦以及軍無糧、將不重、甚而窮寇,皆各有征候。這些是以士卒為主要對象,整體判斷敵營情況;而通過“與人言”、“數賞”、“數罰”、“先暴後畏”等現象,則可判斷敵軍將帥的地位、處境、心理以及理智。

這32法是孫子在他所處時代在陣前直接用肉眼觀察的方法,當然無法與現代軍事偵察的設備水平和技術方法相提並論。但是,通過各種征候來判斷敵情的方法,盡管顯得古樸、原始,卻相當生動,十分具體,也是極為有效的,由外至內,由表及裏,由麵到點,由外層到核心,層次分明,步步深入。由兩軍陣前到敵營內部,由整體審視到具體分析,最後歸結於敵軍將領,具體而微,詳盡周全。就是在現代偵察技術十分發達的今天,往往可以發揮儀器無法替代的積極作用,仍可以作為一種補充手段。

“治軍附眾”,講的是將帥要嚴格的管理軍隊。在論述在這一點時,孫子先闡述了“兵非貴益多”的觀點,提出立於不敗的四條原則:不貿然進攻;能團結內部同心協力;能準確地掌握敵情;能獲得部屬的信任和支持。從而推出將帥的關鍵作用,而將帥的成功,首先要建立在團結內部和取得人心上。正基於此,孫子對將帥治軍的要求,一是賞罰分明而且適度,讓士卒心悅誠服,為將帥所用;二是用“令之以文,齊之以武”的方法,取得士卒的敬畏和信任;三是以身作則,用自己的行動教育部下,讓士卒口服心服,將士之間建立起融洽和諧的關係。隻有“治軍附眾”了,才能內部團結,將士同心,在戰場上“足以並力”。

孫子在最後提出的“令之以文,齊之以武”的治軍原則,這一原則成為管理者普遍熟知的常識,至今葆有強大的生命力。“素行教民”強調將帥要以身作則,在行動上做部下的榜樣表率,更具有概括性和針對性,在任何時代、任何區域都不會過時,被後世的軍事家、政治家乃至某些團體、組織的領導者們廣泛使用。

李世民料事如神

在《行軍篇》中,孫子主要從“處軍”、“料敵”、“治軍附眾”三個方麵去闡述取勝的方法,其中前兩個是取勝較為基本、根源的方麵,隻有把握好這兩點,才有取勝的可能。我國曆史上著名虎牢之戰就充分的說明了這一點。

隋朝末年,統治殘暴,人民忍無可忍,為了反抗腐朽的朝廷,各地農民起義風起雲湧爆發起來。到公元617年初,河北一帶的竇建德起義軍,河南一帶的的李密起義軍,江淮一帶的杜伏威起義軍,成為當時三支規模較大、實力最強的農民起義軍。他們各據地盤,各自為戰,殲滅了大量隋軍。與此同時,一些貴族和地方官吏也紛紛起兵反隋,企圖以自己為中心重建封建統治秩序,其中以太原起兵的李淵父子實力最為強大,這些地方起義使隋王朝瀕臨徹底崩潰的邊緣。

李淵父子是富有政治遠見和軍事才能的封建貴族官僚,李淵本人是隋朝太原留守,他與兒子在太原於公元617年5月起兵反隋。起兵之後,他們采取高明的戰略、策略,在軍事方麵不斷地取得進展,同時實施爭取人心的政治、經濟措施,贏得了政治上的主動。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李淵軍攻下隋都長安,占據了關中和河東廣大地區,並迅速把占領地拓展到包括秦、晉、蜀等在內的廣大地區,成為當時舉足輕重的一支強大力量。公元618年,李淵在長安稱帝,建立了唐朝。

建國後,李淵父子繼續引兵向東擴展,籌劃伺機統一全國。在不長的時間裏相繼擊敗了薛舉、梁師都、劉武周等地方割據勢力,勢力進一步擴大。當時,李密領導的瓦崗寨起義軍已經解體,而控製著江淮地區的杜伏威起義軍,控製著長江中遊及粵、桂等地的隋朝殘餘蕭銑集團力量較弱。最有實力的軍事集團是河北竇建德起義軍和占據洛陽的王世充集團,的還有因此他們成了李唐軍事擴張的主要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