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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嚴世蕃傳》記載:“嚴世蕃,短項肥體,眇一目。”嚴世蕃長得脖子短,身體肥胖,還瞎了一隻眼。《明史·嚴嵩傳》記載:“嵩長身疎瘦如削,疎眉目大音聲。”嚴嵩長得又高又瘦,眉目疏朗,聲音宏大而尖細。父子兩人的外貌形成鮮明對比。估計兒像其母,嚴世蕃是遺傳了母親歐陽氏肥壯白皙的基因。眼為心靈的門窗,民間素以“斜眉圪撩眼”表達那些心術不正之人。嚴世蕃被史書描繪成“剽悍陰賊,席父寵,招權利無厭”。但另一方麵,一個人某方麵有了缺陷,則在其他方麵得到加倍的補償。嚴世蕃頗有些歪門邪道的小聰明,“頗通國典,曉暢時務”,這位官二代由於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博聞強記,機敏狡智,熟習典章製度,暢曉經濟時務。所以他自負地誇耀“嚐謂天下才,惟己與陸炳、楊博為三”,頗有些“天下英雄唯曹劉”,舍我其誰地目空一切。
王世貞在《嘉靖以來的宰相:嚴嵩傳》中記載:“嵩既老,上時有所問而不能答,謀之其客皆不稱旨,屬世蕃草輒報美,嵩以是心益仗世蕃而心愛之。諸曹白事者,輒問曾以質兒子否,至雲東樓?謂何東樓者,世蕃別號也。”嚴嵩晚年,思維遲滯,再不像初入閣時那樣,對在西苑玄修的皇帝所發詔旨能做出敏捷反應。
因其少年貧寒,身體羸弱,“受氣素薄弱,既長猶尪羸”(《四十歲初度》),貧病深入骨髓,老來落下了病根。初入仕途:“一官係籍逢多病,數口攜家食舊貧”(《感述》);“闕下簡書催物役,鏡中臒貌愧冠紳”(《將赴京作》);“地僻柴門堪係馬,家貧蕉葉可供書”(《奉酬空同先生》)。同官聚會,也常覺力不從心:“海內故交誰在眼,病來臒貌獨憎予”(《敘舊見貽》);“多病隻憐臒骨在,素心惟荷故人知”(《酬陸司業見寄》);“勝會正看鵷作侶,瘦軀翻訝鶴同形”(《修瀛洲之會限韻得詩》)。60 歲入閣更是強打精神勉力為之:“風雲自幸逢明世,羸病哪知介晚齡”(《生日自述》);“病來漸覺形容老,靜後渾於歲月忘”(《除夕作》)。
嘉靖帝絕非昏庸之君,“凡禦劄下問,辭旨深奧”,手敕往往用典玄奧莫測高深,讓大臣“多瞠目不能解”。“世蕃一見躍然,揣摩曲中,據之奏答,悉當上意。”唯獨嚴世蕃能刻意揣摩聖意,一看就懂(“一覽了然”),一答就對(“答語無不中”),真可謂一目了然。嚴世蕃之所以能胸有成竹,是因為他在內廷頗下了一番功夫:“陰結內侍,纖悉馳報,報必重賚。每事必先有以待。”嚴世蕃舍得下本錢,總拿大把銀子賄賂皇帝左右的宦官侍女。所以嘉靖的喜好厭惡,宮內的耳目們巨細無遺都要告知嚴世蕃,他們每次都能得到大筆“情報費”。因此,嚴世蕃總能言皇帝心中所想,為嘉靖排憂解難。由此,嚴嵩對自己的寶貝兒子更為依賴。在嚴嵩當政後期,諸司上報事情要他裁決,他都會說讓我與東樓商量商量後再定吧。那時,嘉靖不住大內住西苑,為了辦公方便,就在西苑為閣臣設立辦公室,叫“直廬”。嚴世蕃不能隨父入值“直廬”,住在宮東,“東樓”乃嚴世藩別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