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恒不知如何解釋,忽道:“我方才睡著了,什麼也不知呀!”老婦道:“肯定是神仙借小哥的身體下凡來了,”那老婦又四處拜了拜,道:“老神仙保佑我家寬兒平安歸來,取個好媳婦,帶著我兩老口過好日子。”
鄭恒笑問道:“不知二老兒子在何處某生?必定會帶個媳婦回來,二老會過上好的,”那老婦道:“我兒子去當兵了,他臨走之時曾說要當大官兒,回來讓我們過上好日子,”鄭恒心道:“如今這世道,恐怕你兒子已經埋骨他鄉了,你二老或許也知道,隻不願承認吧了,這也是精神上一點慰藉吧!”
次日晨初,鄭恒起身,到茅舍四處查探,不見了二老,心想:“想必是出去謀求生活了,也罷!”
鄭恒自懷中摸出兩定銀元顛了顛,足有二十兩,放在床頭,一路往東而來,走不多時,見一條溪流,兩排垂著數株柳樹,時已值八月底九月初,柳葉已漸漸凋落,
那條溪流清澈見底,水流並不急,一株垂柳下,一個人頭戴鬥笠,衣著樸素,手握魚竿,獨自垂釣,鬥笠擋著那人頭部,看不清麵容。
忽聽那人道:“太白入南鬥,天子殿下走,如今看來,朝廷氣數已盡,天下白姓又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悲夫!”
鄭恒聞言,上前一步,道:“事事豈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天下之事自有天下人處,唉聲歎氣又有何用,”那人回過頭,雖見鄭恒衣著樸素,但看他劍眉星目,舉止端莊,口吐非凡,道:“不知是那一家的少爺?到此處有何貴幹?”
鄭恒笑道:“我哪裏是什麼少爺,隻是隨父經商,和商隊走散了,流落此間不知去路!正欲向前輩問路,就聽到前輩在此間心憂天下,故而小子胡亂說了幾句,那及得上前輩之大誌。”
那人苦笑道:“那裏是什麼大誌,隻是常見天下之禍,心中悲忿罷了!”
鄭恒道:“前輩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非大賢麼?”
那人搖頭笑道:“不說也罷!你方才不是說問路麼?你欲去往何處哩!”鄭恒道:“這到是了,不知前輩可知去往黃岩要走那條路,”那人道:“此間乃是臨安府青田縣,要去黃岩乘快馬也半月,要似你這班走路,半年也不一定能到哩!”
鄭恒驚道:“如此可真是不妙了,”暗想:“我怎麼暈倒了醒來便到了此處,父親也不知我是否病愈,自然不會離開我,那女子說我是她從樹林裏撿的,她必非良善之輩,莫非父親已遭不測,”鄭恒想到此處,不禁心下駭然。
隨即又搖頭,又想道:“以父親的功力,江湖中已是鮮有敵手,莫非是十狩,也不對呀!十狩縱然功力強勁,一對一也未必就是父親的敵手,如果數位十狩圍攻父親倒是容易,可是父親手中並無朝廷覬覦之物,唯一值得朝廷覬覦的也隻有父親手中湛滬,朝廷也不至於為一柄劍就出動數位十狩,如此說來父親應該是安全的,其他事也不必多想了,見了父親自然明白了。”
那人見鄭恒垂頭若有所思,問道:“不知小哥在想什麼?是否是為回去之事所憂啊?你不必擔心,我家中倒是有匹老馬,可借你回去,”鄭恒道:“如此就多謝了,”
那人收拾漁具,鄭恒與那人回到家中,一路相談甚歡,鄭恒方知那人名劉基,字伯溫,因居青田縣,故又號青田先生,
鄭恒隨著劉基走了約莫一刻鍾,到了一處竹林深處,竹子棵棵粗大挺拔,約有七八丈高,葉子翠綠,一派綠色景象。
忽見前方百米出有座竹屋,隻見那屋柱子,牆麵,屋頂,皆是竹子搭建,門前一隻牛犢大小的巨犬,見劉基回來,一個猛撲向劉基,在他腳上扭打,極為親熱。
鄭恒與劉基進入屋舍內,隻見房中一張竹床,數張竹椅,一張茶幾,
劉基道:“做人當如這竹子,雖能屈能伸,但不可少了氣節,”說著倒一杯臨安特產鐵觀音遞給鄭恒,那杯子竟也是竹製,鄭恒接過茶,一飲而盡。
劉基笑道:“這茶當細品,先聞一聞茶色香氣,再輕呷一口,仍有茶在口中遊走,在慢慢咽不,方能體會這茶的香韻,”鄭恒道:“這茶不是解渴的麼?沒想到還有這些門道,這我倒是不知,
劉基笑道:“這倒不怪,你說父是經商的,自然不像我們這一般書生,除了品茶作賦,別的也不會做什麼!古人雲:百無一用是書生,當真沒錯,”
鄭恒也不知與劉基在說什麼,這幫讀書人文縐縐的他自有些不慣,正欲向劉基道別,劉基忽道:“今夜有個論道會,我看你凡事都有自己一番見地,不如留下一起探討,你意如何?”
鄭恒道:“什麼論道會?”
劉基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此番來的有高啟、楊基、張羽、徐賁,名貫江南,稱之為吳中四傑,”鄭恒道:“這四人名號我倒是聽過,都是當今大儒,”劉基道:“正是,”
日已西傾,忽聽門外傳來犬吠之聲,劉基笑道:“看來他們到了,”鄭恒、劉基出了房門,隻見四人珊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