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你不是勸瑀回家的麼?”
“是,但他不能回複我。”
“這當然因瑀的病。”
“為病?”
“當然呀!女人們對於這種病是很怕的。所以叫我們搬,否則又為什麼正在今天呢?”
“為病麼?”清沉思起來。
“當然的。”偉得勝的樣子,“不為病又為什麼?”
阿珠立著沒有動,也沒有改變她的神色。於是偉就問她說道,
“阿珠,你去對你的媽說,我們搬就是了。二月的房租,當然付清你。不過明天不能就搬,我們總在三天之內。”
“好的。”阿珠答應了一聲。一息,又說,
“媽媽還有話,……朱先生,……”
可是終於吞吞吐吐的說不出。
“還有什麼話呢?”清著急了。
這時阿珠決定了,她說,
“好,不說罷,橫是朱先生有病。”一邊就怕羞的慢慢的退出房去。
阿珠出去以後,偉就向瑀說,
“搬罷!我們為什麼要戀念這狹籠似的房子?家鄉是山明水秀,對於病體是怎樣的容易康健,這裏有什麼意思呢?搬罷,瑀哥,我已答應她了,你意思怎樣?”
稍停片刻,瑀答,
“我隨你們搬弄好了。”
“隨我們搬弄罷,好的。我們當用極忠實的仆人的心,領受你將身體交給我們的囑托。”偉笑著說了。
這時佑回來。他手裏拿著兩瓶藥水,額上流著汗說,
“這一瓶藥水,現在就吃,每一點鍾吃一格。這一瓶,每餐飯後吃兩格,兩天吃完。”
他所指的前一瓶是白色的,後一瓶是黃色的。藥瓶是大小同樣的200CC·。
於是清就拿去白色的一瓶向瑀說道,
“瑀哥,現在就吃罷。”
到這時候,瑀又不得不吃!他心裏感到隱痛,這隱痛又誰也不會了解的。他想,
“給他們逼死了!我是沒有孩子氣的。”一邊就冷笑地做著苦臉說,
“要我吃麼?我已將身體賣給你們了!”
“吃罷,你真是一個小孩子呢!”
清執著藥瓶,實在覺得沒有法子。他將藥瓶拔了塞子,一邊就扶瑀昂起頭來。
“但可憐的瑀,他不吃則已,一吃,就似要將這一瓶完全喝完。他很快的放到嘴邊,又很快地喝下去,他們急忙叫,
“一格,”
“一格,一格!”
“隻好吃一格!”
這時清將藥瓶拿回來,藥已吃掉一半,隻剩著六格。
瑀又睡下去。
他們實在沒有法子。忿怒帶著可笑。
舉動都是無意識的,可是又有什麼是有意識的呀!瑀想,除非他那時就死去!
這樣,他們又靜靜地坐了一回。一時又隨便的談幾句話,都是關於他回家的事,——什麼時候動身,誰送他回去。結果,假如血完全止了,後天就回去;清陪他去,一則因他倆是同村住的,二則,清的職務容易請假。
時候已經5時以後,下午的太陽,被雲遮的密密地。
這時清對他們說,
“你們可以回去了,我在這裏,麵包和牛肉都還有。瑀的藥還要我倒好給他吃,吃了過量的藥比不吃藥還不好,你們回去罷。”
偉等也沒有說什麼,約定明天再相見。
他們帶著苦悶和憂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