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肯定的逐客(2 / 3)

瑀沒有說,清接著說,

“那麼請你靜靜地睡一息,好麼?”

“也不要睡,或者你們離開我也好。我的心已如止水,——太空的灰色。”

瑀微笑了。房內又靜寂多時。清轉了談話的方向說,

“吃了那瓶藥血一定會止了;過了四五日,我送你回家去好麼?”

“我是沒有家的。”

“送你到你的母親那裏去。”

“我也沒有母親了!”

一邊他眼角又上了淚,接著說,

“死也死在他鄉!我早已自己賭咒過,死也死在他鄉!”

“你為什麼又說出這話呢?”清說,“你自己說你自己心已如止水了?”

“是的,就算我說錯一次罷。”

房中更愁悶,清等的眼又看住地下。偉覺得不得已,又說道,

“你不想你的母親和弟弟麼?”

“想的,但我對他們詛咒過!”

“不愛他們麼?”清問

“無法愛,因為無從救出我自己。”

“怎樣你才救出你自己呢?你可以告訴我們什麼條件麼?”偉說。

“可以的,你們也覺得這是難於回答的問題麼?”

“是呀。”

“清清楚楚地認識自己是一個人,照自己的要求做去,純粹站住不為社會所沾汙,所引誘的地位。

“那麼我們呢?”翼這時問。

“你們呀?總有些為社會所牽引,改變你自己的麵目了麼?”

“社會整個是壞的麼?”翼又問。

“請你問社會學家去罷。”瑀苦笑了。

“我想社會,不過是一場滑稽的客串,我們隨便地做了一下就算了。”

“不,”偉說,“我想社會確是很有意義的向前進跑的有機體。”

清覺得無聊似的,愁著說,

“不要說別的罷!我想怎樣,過幾天,送瑀哥回家鄉去。”

瑀沒有說。

“送你回家鄉,這一定可以救出你自己。”

“隨你們設想罷。”

於是房內又無聲了。

正這時候,房門又被人推進來。三位青年一齊抬起他們的頭,而阿珠又立在門口。

這回她並不怎樣疑惑,她一直就跑到瑀的床邊來。她隨口叫了一聲,朱先生,一時沒有話。清立刻問,

“阿珠,你做什麼?”

她看一看清的臉,似不能不說了,囁嚅的,

“朱先生,媽媽說房子不租了,叫你前兩個月的房租付清搬出去。”說完,她弄著她自己的衣角;又偷眼看看瑀蒼白的臉。清動氣了,立刻責備的問,

“為什麼不租?”

“我不知道,你問媽媽去。”阿珠一動沒有動。

“我問你的媽媽去?”

清很不耐煩的。接著說,

“別人有病,一時搬到什麼地方去呢?你說欠房租,房租付清就是了。是不是為欠房租?”

“我不知道,你問朱先生,或者也有些曉得。”

“刁滑的女子。”

清歎了一口氣,接著說,

“你媽叫我們什麼時候搬?”

“明天就要搬出去。”

“哼!”

清就沒有說。而偉卻在胸中盤算過了。於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