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帖》疏證(1 / 3)

《十七帖》疏證

十七帖初刻於澄清堂,其本未見。宋以後彙刻本,單行本,有釋文本,唐臨本,所見不下十餘種,大都入多尖鋒,出多挫鋒,轉折僵削,俗工射利所為也。碧溪上人以餘刪擬《書譜》已刻成,欲寫刻《十七帖》,以道吳郡之源,其意甚盛,故為作是卷。梁武帝稱右軍字勢雄強,若龍跳天門,虎臥鳳閣。唐文皇稱右軍點曳之工,裁成之妙,勢似奇而反正,意若斷而還連。餘遠追微旨,結體則據棗本《閣帖》,用筆則依秘閣《黃庭》,文房《畫讚》,而參以劉宋《爨龍顏》,東魏《張猛龍》兩碑,以不失作草如真之遺意。為自來臨寫《十七帖》家,開一生麵。以俟異日,或得澄清堂本,證其得失。各本帖或多或少,前後編次及釋文,亦互異,又句讀多不可離。餘故據史傳,按文論世,為之移並,隨手作行,不拘成式,而別以真書釋而疏之如左。

十七日先書,郗司馬未去,即日得足下書,為慰,先書以具,示複數字。

全帖前人皆以為與益州刺史周撫道和者,有閣本《周益州送邛竹杖》帖可證。以帖首二字為名。郗司馬,名曇,字重熙,鑒字道徽之子。右軍妻之仲弟,大令前妻之父。永和一年,會稽王以撫軍大將軍輔政,引為司馬。道徽嚐過王敦,留姑孰,撫時為敦從事中郎,是宜與郗氏有舊。然重熙未嚐膺梁益之命,或遣信而附書也。

計與足下別廿六年,於今雖時書問,不解渴懷。省足下先後二書,但增歎慨。頃積雪凝寒,五十年中所無。想頃如常。冀來夏秋間,或複得足下問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右軍為敦從子,至承器賞。撫以府寮為私人,故與右軍特厚。太寧二年,敦為逆,撫以二千人從。敦敗,撫逃入西陽蠻中。是年十月,詔原敦黨撫自歸扉下。時右軍為秘書郎,同在都。鹹和初,司徒王導茂宏輔政,複引為從事中郎,旋出為江夏相,監沔北軍,鎮襄陽,曆守豫章,代毋丘奧監巴東軍,刺益州。計自太寧三年至永和五年,適廿六年。是年大將軍褚裒北伐敗績,“悠悠如何可言”,蓋指此。玩詞意,是久別得書而複者,當即附郗之先書,帖宜居前,以全帖名十七,故存其舊。

諸從並數有問,粗平安。唯修載在遠,音問不數,懸情。司州疾篤,不果西公私可恨。足下所雲,皆盡事勢,吾無間然。諸問想足下別具,不複具。

撫王氏故吏,殆拳拳右軍諸從,故詳答之。右軍以永和四年,由江州刺史入為護軍將軍,在都城,故問數達也。修載名耆之,王廙世將之子,為鄱陽太守,故雲在遠。司州名胡之,字修齡,修載之兄,皆右軍同祖弟。永和五年,石季龍死,朝議以修齡有聲譽,用為司州刺史,以綏集河洛,辭有疾,未行而卒。所雲“皆盡事勢吾無間然”者,永和六年,以殷浩督揚、豫、徐、青、兗五州軍事,假節圖北伐,似撫來書亦不以此舉為然,與右軍有同心也。書定出其時,各本或有或無,他帖刻者,戲鴻本似出徐會稽,然最有行間法。

去夏得足下致邛竹杖皆至此,士人多有尊老者,皆即分布,令知足下遠惠之至。

往在都,見諸葛顯,曾具問蜀中事,雲成都城池門屋樓觀,皆是秦時司馬錯所修,令人遠想慨然,為爾不。信具示,為欲廣異聞。

“顯”字,依草法定是“顯”,撿《蜀誌》,顯父攀,攀父喬,喬瑾次子也。瞻未生前,瑾命喬入蜀,為亮後。恪既族,攀仍後瑾,至顯乃與瞻孫京,同移河東。《華陽國誌》雲,平蜀之明年,移蜀大臣宗預、廖化、諸葛顯等於東。按中宗即位建康,右軍年已十五,時諸葛誕孫恢為會稽太守,顯或南依恢,故右軍得在都見之也。上距東移蓋五十二年。“令人”六字,本旁注,唐人臨入正文,從之。

知有漢時講堂在,是漢何帝時立此,知畫三皇、五帝以來備有,畫又精妙,甚可觀也。彼有能畫者,不能因摹取,當可得不,信具告。

“知有”至“此知”十五字,各本無,唐臨及《閣帖》有之,今依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