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龍]做的個上梁不正,隻待要損人利己惹人憎。他若是將咱刁蹬,休道我不敢掀騰。柔軟莫過溪澗水,到了不平地上也高聲。他也故違了皇宣命,都是些吃倉廒的鼠耗,咂膿血的蒼蠅。

這些話對刻畫張憋古嫉惡如仇的性格起了很好的作用,充分體現了人物的個性。

《陳州糶米》在反映人民的苦難和抗爭的同時,更著力表現了包公“心懷社稷憂”,與“百姓每分憂”,堅決與權豪勢要鬥爭的精神。《陳州糶米》中包拯的形象,比起其他元雜劇中的包拯,可以說更有個性,更真實可信。這出戲之所以具有相當高的思想價值和美學價值,一個重要原因就在於包拯形象的塑造上。

在一般元雜劇中,包拯名為主角,實為配角,他本人的活動在劇中甚少。而在此劇中,包拯一連出現於三折之中,且化裝私訪與公堂辦案相結合,掌握第一手材料跟權豪勢要鬥爭,故能多方麵展示人物複雜的內心活動,使其成為有思想、有智謀,既剛直風趣,又在內心深處充滿正常人在利害關係麵前產生複雜感情的人物,不再是一種模式、一個觀念、一塊牌位。

劇中的包拯一輩子剛直不阿,鐵麵無私,斬殺了不少貪官汙吏,但由於難以觸及封建體製和基礎,壞人不但沒有絕跡,反而變本加厲,越來越猖獗。包拯難免為之心憂。他知道權豪勢要都詛咒他,內心很是矛盾,他想過:“從今後,不幹己事休開口,我則索會盡人間隻點頭,倒大來優遊。”也曾想到前朝賢臣,都皆屈死:

[滾繡球]有一個楚屈原在江上死;有一個關龍逢刀下休,有一個紂比幹曾心剖,有一個未央宮屈斬了韓侯……那張良嗬若不是疾歸去……那範蠡嗬若不是暗奔走,這兩個都落不的完全屍首。我是個漏網魚,怎再敢吞鉤?不如及早歸山去,我則怕為官不到頭,枉了也幹求。

包公此時已是一個飽經宦海沉浮之苦、擔憂前途風波險惡的老人,不禁產生了急流勇退、辭官歸隱的念頭。但當百姓的災難一旦呈現在他麵前時,他卻做不到袖手旁觀,因為他心懷社稷、解民倒懸的善良本質,決定了他最終依然要為黎民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