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挽月一行人一進入錦榮堂,便有機靈的守門小丫頭瞧見,趕緊的進入通報,等她們到了門外時,便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從裏屋傳來,老夫人跟前的老人席嬤嬤親自出來將她迎進去,態度親熱中帶著熟絡。
錦榮堂裏麵的擺設大氣而厚重,家什都是有了一定的曆史,彰顯著家族的傳承深厚,窗戶支開,有清風流動,舒爽怡人。
每日晨時請安,裏麵挨挨擠擠坐滿了都是女眷,唐詩詩一進去,眼睛就看向了中間高位上坐著的那位老夫人。
老夫人滿頭的銀絲整整齊齊用簪子簪在腦後,皮膚白皙,她說話時,眼角的皺紋皺在一起,就像是笑的紋路,讓她看起來很是慈祥。
唐詩詩走到她的麵前,輕輕的摸了摸老夫人的臉,她的眼睛裏麵溢出的是滿滿的想念,清淡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慢慢的,她再放下手來,嘴角蕩開釋然的笑意。
想來這個府上,唯一真心待她的親人,便就隻有老夫人罷。
靳挽月給各位長輩見了禮,靳老夫人便親熱的拉過她的手,叫人抬了小杌子在她的身側坐下。
滿屋子的人都笑吟吟的看著靳挽月,麵上扯出來的都是善意,老夫人看著氣韻高貴優雅的嫡孫女,眼裏麵都是喜**。
唐詩詩錯眼看去,目光定在靳家三小姐靳千玉身上。
在一群衣飾華麗,妝容精致的女人中,靳千玉坐在其中格外明顯,她的容貌氣質說不上異常好,但是那一身雪白細膩的仿佛透著暈光的皮膚,立馬讓她在所有女人中脫穎而出,吸引人的眼球。
這個讓她從小羨慕以至於嫉妒的三姐,唐詩詩現在看著,卻突然間沒有了那種嫉妒的心思,琴,棋,書,畫,德,工,儀,容,女子該會的種種,她比靳千玉好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她羨慕嫉妒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來自父母的關注。
她也有了父親母親的疼寵,如何還來羨慕靳千玉,唐詩詩腦袋裏麵閃過這樣的想法,於是馬上把視線從靳千玉身上移開。
靳挽月前來請安,不緊不慢的回答了老夫人問的一些問題,然後和各位嬸娘姐妹客氣的交談了一陣,老夫人便讓各自回了屋去。
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幕在唐詩詩麵前重新演繹,讓唐詩詩心裏麵模糊的記憶片段愈發清晰。
出了錦榮堂,靳挽月沉默的跟在靳家主母身後,機械的走著,眼神放空,不去聽前麵歡樂融融的交談。
唐詩詩走在她的母親身邊,這還是她們母女最親密接觸的一次了,透明的身體穿過青石道路兩旁的花木建築,她偏過頭近距離的打量她的母親。
端莊保守的裝扮,為了掩飾憔悴的臉色,臉上上了厚厚的一層粉,偏頭和落後一步的人說話時,扯起的臉部弧線很是僵硬。
一個幹枯而快要腐朽的人,用保守的裝扮遮掩心裏的尖銳與冷漠,沒有一絲人氣兒。
唐詩詩這樣看著,都覺得自己的心尖兒顫了顫,她偏過頭,不再去想,她們的母子緣分在她身死的一刻,便已盡了。
靳家主母和抱在自己身邊養著的庶女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靳千玉從夏日的花說到夏日的冰飲,聲音清脆帶著無窮的活力,時不時的回頭詢問靳挽月的意見“是不是啊妹妹”“你也覺得如此罷,嘻嘻。”
靳挽月禮貌的答著,點頭,或是是“嗯”了一聲,話很少,語氣不疾不徐,靳家主母側眼看了她一眼,滿意的垂下眼簾,又斜眼看了一路不停的說,活潑過了頭的庶女,唇角陰冷。
回到正房,打發走了庶女,靳家主母坐在上方的位置上,卸掉那一層偽裝得端莊的殼子,眼角垂下來,淡淡發問“九天玄舞學得如何了?”
在母親陰沉沉的氣勢下,靳挽月繃緊了背脊,恭敬的道:“回母親,舞已經學會,隻需熟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