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納悶兒呢,通過我們的排查,跟馬向陽有交集的隻有三個女人,第一個是他的糟糠之妻,在他發家之後離婚了;第二個就是許憶,最後失蹤了;至於第三個,就是他現任的妻子,因為剛生了孩子,所以一直在娘家休養著,難道我們錯過了什麼?”
“等等,這是什麼?”在馬向陽說話的時候,我的目光一直都在那具屍體上麵遊動著,最終在壓著的那條手臂那兒,我發現了一處異常。
“怎麼了,瘋子?”馬向陽顯然沒有發現。
“等等就知道了!”出於職業習慣,我的褲兜裏時刻都裝著一副白手套,將手臂挪開之後,我發現在那個人的手腕上,戴著一個塑料手牌。
“劉雲,協和醫院?”由於手牌是塑料的,所以沒有腐爛,剝掉上麵的泥土之後,顯露出幾個字,很顯然這是個名字,而且就是這具屍體的。
“瘋子,發現了什麼?”馬磊看我皺起了眉頭,趕忙問了一句。
“馬哥,我想你要有的忙了!”說著,我將那手牌遞給了他。這東西我認識,是死人的手牌,由於很多人死亡之後,不會在第一時間被家屬運走,所以就會被暫時安放在醫院的停屍間裏,為了避免出現錯誤,通常情況下屍體就會被套上這種手牌。
“烏鴉嘴……”馬磊接過手牌之後,直接站起身說道,“看來真是有的忙了,我就不跟你在這嘮扯了,我先去協和醫院那邊看看情況!”
我的工作有時候的確是很辛苦,但相較於刑偵一線的同事們來說,還是輕鬆不少的,就拿馬磊來說,今天又別想睡覺了。法醫跟刑警雖然都是為偵破案件服務的,但工作是截然不同的,馬磊要去協和醫院走訪,至於我則要將這些屍體弄回去屍檢,這讓我有些不堪重負。馬向陽的死,是我親自做的屍檢,做出的那份兒屍檢報告引起了雷大炮的不滿,我一直都在思量著這幾天重新做一次更加深入的檢查。除此之外,就是王群嘴巴裏麵的頭發,雖然我讓徐睿送了一部分給省廳的劉法醫,但從程序上來說,我也是要親自勘檢一下的。如今,又是挖掘出了十一具屍體,我必須要盡快弄明白她們死亡的原因,到底是死在醫院的,還是被馬向陽給殺死的。一下子挖掘出了這麼多的屍體,雷大炮自然是要來到現場的,此時蘇沫正在向他彙報著相關工作安排,所以我也就沒有再去請示他們。而是跟分管現場的同事打了一聲招呼,讓他們將屍體全部都搬上車拉回警局,隨後我又給徐睿打了一個電話,問問他在哪裏。“峰哥,省廳劉法醫那邊已經有了結果,您第二次給我的頭發,跟第一次化驗的DNA完全相同,可以確定是屬於一個人的!”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之後,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屍體上麵,頓時驚了一下,因為在這挖掘的現場,我並沒有看到任何的頭發,先前並未發覺的這點讓我立刻警覺了起來!“徐睿,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麼,馬上趕到局裏,我們有的忙了!”掛斷了電話之後,看到許沫和雷大炮已經結束了談話,所以我就直接走了過去,將我發現的異常之處做了一個表述。
“許峰,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屍體的頭發是被人給弄走了?”許沫麵色異常的凝重。
“是的!”我點點頭,直接說道,“通常來說,屍體腐爛的速度跟環境溫度、死亡原因及個人體質都有關係。人體中,因回盲部容易積滯糞便,因此死後該處發生腐爛較早,產生硫化氫較多,所以屍體的腐爛一般開始出現於右下腹部。除此之外,腐爛和細菌也有著很大的關係,當屍體出現細菌和細菌生長的因素後,人體的腐爛速度會大大加快,就連頭發也會如此。當然,這裏存在著一個常見的誤區,那就是頭發不應該稱為腐爛,而是叫作分解,也就是被細菌所分解,究其原因,是因為頭發由角質和蛋白質等物質構成。所以一般情況下,當人死亡一段時間之後,剩下的就隻有骨頭,那是因為骨頭的成分主要是鈣質,鈣質在自然界之中通常存在於沙石之中,或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風化分解,但幾乎不會腐爛。現場挖掘出來的屍體,大部分已經隻剩下了白骨,說明埋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很長了,但是有兩具還沒有腐爛得徹底,說明死於不久之前。如此一來,矛盾就凸顯了出來,既然屍體並沒有完全腐爛,頭發就更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分解掉,那麼現場為什麼沒有頭發?”
“你少跟我講什麼狗屁的理論,就直接說出你的結論!”雷大炮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從來不會問過程,要的隻是結果。
“好吧!”我咽了一口唾沫,隨後盯著雷大炮的眼睛說道,“雷局,王群的死想必您也聽說了,通過DNA檢測之後,我們發現他口中的頭發和馬向陽身上的屬於同一個人,這兩個人死亡方式都是窒息,而且又都跟頭發有關係,那麼是不是能說明,頭皮跟頭發就是這起案件的關鍵點呢?”
“繼續說……”
“我曾經對那塊頭皮做過檢查,發現切割得非常勻稱,換句話說將那塊頭皮切下來的人絕對是專業人士,很有可能是醫生。這些人的手上,都是戴著手牌的,而且標明了姓名,更是注明了出處,所以我可以肯定馬向陽和這些屍體,以及協和醫院是有著緊密聯係的!”
“這不是廢話嗎,刑偵的事情交給蘇沫他們來做,你隻需要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我想知道的是你對於這些屍體的檢驗結果!”雷大炮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說道。
“深入的檢驗結果還需要回解剖室來完成,我想說的是這起案件的核心可能就是頭發,而且很有可能這就是凶手作案的真正動機,所以偵查的方向應該……”
“夠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雷大炮給打斷了,他怒氣衝衝地說道,“我已經說過了,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刑偵這塊自然有人來做,僅僅憑借你這幾句話,難道就要我們調整偵查方向,如果錯過了最黃金的偵查時間,這個責任由誰來負?”
“可是……”
“許峰,你先去那邊等我!”我原本還想著辯解兩句,因為做了好幾年的法醫,我對於很多案件也做過詳細的研究,我相信我的感覺沒錯。蘇沫將我支開了以後,安撫了一下雷大炮的情緒,將其送走之後,才走到我身邊說道:“許峰,你如此篤定地跟雷局說這些,有根據嗎?”
“當然有!”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你說說看!”相較於雷大炮來說,蘇沫的態度要好得多,至少她沒有直接否定我的話,而是跟我探討著這些東西,這讓我火氣也是消了幾分。
“是這樣的,蘇隊,馬向陽死亡的時候,我們都是第一時間抵達了案發現場,當時他跪在地上,胸前刻著‘我有罪’三個字,頭頂的吊扇懸掛著一塊幹枯的頭皮對不對?”
“對!”蘇沫點點頭,隨後又有些疑惑地說道,“但是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蘇隊,我記得當時您曾經問過我,說馬向陽為什麼要保持著這樣一種姿勢死亡是不是?”我繼續問著蘇沫。
“是的!”如剛才一樣,蘇沫又是點了點頭,“我破過的案子不算少,可是我從沒有見過這樣詭異的死亡現場,所以就順口問了一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你說的是‘懺悔’兩個字!”
“不錯,就是懺悔!”我盯著蘇沫的眼睛說道,“上學的時候,我的專業雖然是法醫,但是偶爾導師們也會給我們講一些代表性的案例!這些案子,有的是強調凶手的狡詐,有的是詮釋作案手段的凶殘,有的是突出偵破的方向,有的是演繹案件背後的種種悲苦,但無一例外都是轟動一時的。這些具有代表性的案子,往往都是極其難以偵破的,可同樣也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特征性的犯罪,比如碎屍,比如敲後腦勺,又比如切割人皮,等等。顯然,我們如今要偵破的這一起案件,就符合了這一點,那就是頭皮!”
“你這樣說,倒是有著幾分道理!”聽完我的話之後,蘇沫點點頭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很多連環犯罪之中,的確是有突出的特征表現,所以你希望我們調整偵破方向?”
“我隻是給你們提供建議!”我可不想將來背這個黑鍋,所以搖搖頭說道,“這起案件之中的核心點,並不是死了馬向陽,也不是死了王群,更不是這些已經死去的人,而是頭皮和頭發。所以我認為,當務之急你們的偵破方向不是大力排查馬向陽的人際關係,而是從醫院作為突破口!如果僅僅是一具屍體失蹤,醫院或許會不知情,或許通過賠償也能安撫失蹤人的家屬,但是這麼多的屍體藏匿在馬向陽家的花園之中,絕對不會瞞得天衣無縫!”
“我明白了!”蘇沫點頭道,“你說得不無道理,從馬向陽死了之後,我們已經走訪了大量的人群,也調取了監控錄像,但是並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如果繼續將精力浪費在這一塊,那麼很有可能給凶手逃脫的機會,我馬上就安排人去協和醫院!”
“在發現手牌的時候,馬隊就已經趕往了醫院!”想起馬磊抱怨著離開的時候,我就有些想笑,這家夥平時是抱怨最多的,但同時也是幹工作最多的。
“那就好!”聽到我說馬磊已經趕往了醫院,蘇沫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這邊兒的事情交給我吧,你趕緊回去做屍檢,做一份詳細的屍檢報告出來!”
“我知道了!”點點頭,我就要走。
“許峰……”就在這個時候,蘇沫叫住了我。
“怎麼了蘇隊,還有事兒?”
“有沒有興趣放棄法醫的工作,調來我們刑偵隊?”蘇沫微笑著盯著我說道,那樣子不像是開玩笑,這讓我愣了一下,不過我旋即就擺了擺手:“還是算了吧,你們整天東跑西顛的我可受不了,雖然說經常跟屍體打交道的確是有些煎熬,但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我們老許家三代單傳,可不能在我這裏絕了後。”
“我就是說說而已,不必當真,趕緊回局裏吧!”蘇沫雖然說得輕描淡寫的,不過我還是從她的話中嗅到了一絲失落。
“回頭我去看師父,先走了。”岔開了話題之後,我轉身就上了車,這麼多的屍體,看來我跟徐睿要住在解剖室裏麵了。解剖室,從來就沒有堆積過這麼多的屍體,不過慶幸的是很多屍體都已經腐爛得隻剩下了骨頭,不至於讓我們將每一具都做詳細的處理。饒是如此,徐睿還是充滿了抱怨:“峰哥,我們沒有必要每一具屍體都做勘檢吧?”
看著徐睿那張充滿了委屈和抱怨的臉,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剛進入警局時的情景,當初我也對師父說過一模一樣的話。我記得很清楚,當我抱怨過後,師父停下手中的工作,摘掉口罩凝重地盯了我好一會兒,隨後說出了一句讓我銘記一輩子的話來:
“有的工作,你可以抱怨勞苦,甚至可以偷奸耍滑,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我們的工作,關係的是一條條蒙冤待雪的人命!”
“峰哥,我錯了,我這就幹活!”如我當初的態度一樣,聽完這句話之後,徐睿也是麵有愧色地認了錯,有點兒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忙完了這個案子之後,我放你幾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到時候好好陪陪女朋友!”這就是我們法醫的可悲之處,時間從來不是掌控在自己手裏的。
“不必了!”徐睿頭也不抬地回了我一句。
“怎麼了,吵架了?”在徐睿低頭的時候,我看到他情緒似乎有些不對,眼中滑過了一些失落。
“沒,沒吵架!”徐睿回過神,衝我笑了笑,“峰哥,我們挺好的!”
“那就好!”雖然徐睿是這樣說的,但我總覺得他情緒有些不正常,不過這畢竟是他的私事,我去刨根問底就有些不合適了,於是就沒有再追問。
“這些東西,都是要送到省廳去化驗的,等化驗完了之後,跟之前送過去的頭發做一個對比,看看是不是能夠找出契合的DNA!”
“我這就找人送過去!”徐睿從我的手中接過證物袋,隨後就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望著他的背影,我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這小子還是太嫩了,連騙人都不會。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可以肯定了,他跟女朋友一定是出現了問題,看來忙完了這件案子,我該找個時間好好跟他聊聊了。
徐睿去得快,回來得也快,我讓他繼續清理著那些屍體的同時,自己將注意力放在了從王群口中弄出來的那團頭發上麵。從在王群口中發現這些頭發的時候,我的心裏就翻騰著一個巨大的困惑,頭發堵住氣管,或許能夠讓王群窒息死亡。但有一點是不可能的,那就是鑽進他喉嚨的肉裏麵。
這本身,是說不通的!
畢竟,頭發是死物,脫離人體之後是不可能出現再生長的。可事實偏偏就是這樣,當我將頭發從王群嘴巴裏麵拔出來的時候,帶出來了一塊肉,並且上麵還帶著一些沒有完全凝結的血跡。所以,我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就在我想要將那東西給取出來的時候,突然傳來了徐睿的聲音:“峰哥,你快過來看看,這些屍體的手腕上是怎麼回事兒?”
“怎麼了?”聽到徐睿的聲音之後,我隻能暫時放棄去切那團頭發上麵的皮肉組織,趕緊走到了徐睿的身旁,看到他正指著一具屍體的手腕。在那裏,的確是有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骨頭上麵似乎有著淺淺的痕跡,就像是被什麼摩擦過一樣,其他的屍體也都是如此。而且當我仔細地檢查之後,發現這些勒痕並不僅僅存在於手腕上麵,腳腕以及脖子上麵也都有,雖然不是特別的明顯,但騙不過我的眼睛。
“這是勒痕,從骨頭上麵的磨損程度來看,應該是金屬物造成的,難道說她們生前曾經被人拘禁過,凶手跟這些人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拘禁?”聽到我的話之後,徐睿皺了皺眉頭,“峰哥,僅僅憑借這上麵的淺痕,您就能斷定她們被拘禁過,這未免太武斷了吧?”
“徐睿,這當然不是我信口胡謅的,而是有著確切根據的!”我看了他一眼,指著那些痕跡說道,“你看到了沒有,這些痕跡隻存在於她們的手腕、腳腕以及脖子上麵,這說明她們曾經被捆縛過!”
“可這樣不能說明她們被拘禁過啊,畢竟她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戴著協和醫院的手牌的,而偏偏協和醫院最有名的就是精神科,那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呢,她們本身都是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所以醫生為了避免傷害,將她們給綁了起來?”徐睿還是有些疑惑地說道。
“沒有!”我搖搖頭,“你說的這個我也曾經想過,但據我所知所有的精神病醫院,用來限製病人的都是皮帶或者繩子,在病人的劇烈掙紮之下,或許會給他們的皮肉組織造成傷害,甚至是留下疤痕,但是絕對不會損傷到骨頭,隻有一種東西能夠造成這樣的損傷!”
“什麼東西?”
“鐵絲!”
“鐵絲?”
聽到這兩個字之後,徐睿的眼中浮現出強烈的惶恐:“峰哥,這不可能吧,如果真的是用鐵絲把她們給捆縛了起來,協和醫院怎麼可能開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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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我也沒有說是協和醫院的人幹的啊!”抬起頭看了一眼徐睿,看到他依舊皺著眉頭,我隻能繼續解釋著,“這就是我說她們被拘禁的原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算她們真的是精神病,也絕對不是在醫院造成的這種損傷!”
“那是在哪裏?”
“這個,就要問蘇隊和馬隊他們了,畢竟破案是他們的事情!”說完,我才想起來要去切王群嘴巴裏麵的那塊肉,不過眼前的這些屍體勾起了我更大的好奇,於是隻能將那個任務交給徐睿。“你去將福爾馬林液中的皮肉組織切下來一部分,同樣送到省廳去做個化驗,看看到底是不是屬於王群的,這些屍體我來處理!”
“好!”徐睿轉過身之後,直接伸手就去將那東西給撈了出來,這讓我有些意外,因為我們共事這麼長時間,他對福爾馬林液是極其反感的。很多時候,他寧可被我罵一頓,都不會用手去撈取這些東西,而且根據我們的屍檢流程,這些東西也不能直接用手去碰的。
“我想看看,這些頭發是不是真的長進去了。”說著,徐睿還用手拽了拽頭發,跟我最初從王群嘴裏取出來的時候一樣,這些頭發根本扯不動。
“以後注意點兒,不要亂來,這東西可是有腐蝕性的,萬一有什麼不妥,你就後悔去吧!”好奇害死貓,年輕人太過衝動,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真惡心!”徐睿切下一部分皮肉組織之後,直接順手就將剩餘的東西給丟進了垃圾桶,我原本是想著阻止他的,但是後來想想,這東西留著也沒有什麼用,就沒有說什麼。
“峰哥,這東西也找人送過去吧,我留下幫你處理這些屍體!”
“行!”
解剖室之前出現的手印、腳印,曾經讓我感受到過深深的恐懼,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想自己留在這裏。在這些屍體上麵,我們發現了一些勒痕,所以在隨後的屍檢之中不敢有任何的大意,而這樣的細心也讓我們有了更大的發現:每一顆頭骨,都有被利器劃過的痕跡!
“這些痕跡,又意味著什麼呢?”徐睿問我。
“我或許知道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抖著,因為我似乎看到了一幕恐怖的場景,看到了那些勒痕以及劃痕出現。那是一間昏暗的房間,十一個女人躺在巨大的平台上麵,她們的雙手、雙腳以及脖子,都被鐵絲狠狠地捆縛了起來。因為恐懼,因為掙紮,所以扭動之下雙手、雙腳以及脖子上麵都是血肉模糊的,以至於透過皮肉跟骨頭都出現了摩擦。至於頭骨上麵的劃痕,就更加恐怖了,我看到一個戴著麵具的人,拿著手術刀出現在了房間之中,他口中發出陰冷的笑聲,走向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個女人旁邊。隨後,他一刀一刀地開始切割起了頭皮,任憑女人掙紮慘叫,但是因為女人被捆縛著始終都未能反抗成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頭皮被完整地切下來……
“這,這怎麼可能?”當我心驚膽戰地將自己所猜想的一切說出來之後,徐睿的臉上頓時就沒有了血色,不僅聲音是顫抖的,就連身體都在抖動著。
“這樣的凶手,抓到之後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憤!”徐睿惡狠狠說著的時候,拳頭也是砸在了解剖台上,幾滴鮮血流淌了出來。
“徐睿,控製一下你的情緒!”我走過去遞給他一塊紗布,隨後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徐睿,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事實真如我猜想的那樣,我也想親手斃了凶手!但我們畢竟是警察,我們的國家更是一個法治國家,如果我們都不尊重法律,那法律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相信我,這個凶手一定會被抓到的,必將受到人民的審判!”
“我知道了峰哥,對不起!”徐睿的情緒平複了一些。
“如果你真的想為這些死去的人報仇,真的想讓他們沉冤得雪,那就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盡快偵破這起案子,將凶手繩之於法!”
“嗯!”徐睿嚴肅地點點頭之後,將手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就又忙活了起來。
屍骨上麵的痕跡,傳遞給我們一個十分不祥的信號,那就是這些人死亡之前,不僅僅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更是被殘忍地剝離了頭皮。這一點,不僅讓初出茅廬的徐睿憤怒,就連久經陣仗的我,也是有將凶手繩之於法之後,親手將其給槍斃的強烈念頭。但我知道,我可以這樣想,卻不能這樣做!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我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隨後展開了下一步的工作,那就是測出這些死者的骨齡,從而確定她們的年齡,為蘇沫他們提供更好的案件偵破援助。人的生長發育可用兩個“年齡”來表示,即生活年齡(日曆年齡)和生物年齡(骨齡)。骨齡是骨骼年齡的簡稱,借助於骨骼在X光攝像中的特定圖像來確定。在了解人的骨齡情況時,通常要拍攝人左手手腕部的X光片,通過X光片觀察左手掌指骨、腕骨及橈尺骨下端的骨化中心的發育程度,來確定骨齡。人的骨骼發育變化基本相似,每一根骨頭的發育過程都具有連續性和階段性,不同階段的骨頭具有不同的形態特點。
因此,骨齡評估能較準確地反映個體的生長發育水平和成熟程度!
嚴格來說,測骨齡並不是一個富有技術性的勘檢,隻要拍出片子做一做對比就能推測出死者的大致年齡,而現在我們隻需要直接觀測死者的骨頭就可以,徐睿完全做得來。當骨齡報告出來以後,我讓徐睿直接送到了蘇沫那裏,而我自己則是繼續做著其他的屍檢工作,根本就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處理十幾具屍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徐睿留了下來幫助我,還是累得不輕,一直到晚上的時候,我們才收了尾。站了整整一天,我的腳都出現了浮腫,就更不要說腰了,仿佛折了一樣讓我痛不欲生,緩了好一會兒之後,我才恢複了正常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