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吭聲,要上樓回臥室。
顧元洲卻注意到了,我手上提著的袋子。
他伸手搶走了那隻袋子。
我白著臉想去奪回來,裙子已經被他抽了出來。
我聽到顧元洲嗤笑了一聲:「白裙子不適合你,念念穿倒應該不錯。」
我有些難堪,都沒跟他爭執,直接上樓。
眼角餘光看到顧元洲,直接將那袋子扔進了垃圾桶。
他追過來問我:「你不會是想學念念吧,你跟她有可比性嗎?」
我有些惱羞成怒,回身惡狠狠地瞪著他。
「那你滾啊,去找她啊!」
顧元洲似乎愣了一下,我回身快步上樓。
進浴室洗了把臉,以前常黏在我腳邊的那一小隻沒了。
我還是有點沒忍住紅了眼。
這一晚我吃了止痛藥又吃了安眠藥,還是睡得不好。
躺在床上忍不住咳嗽,咳得腹部疼痛抽搐。
後半夜我感覺有點呼吸不過來,驚醒了睜開眼睛,顧元洲一張臉就在我眼前。
他在我身上,盯著我看,問我:「你頂著個大濃妝睡什麼覺?」
我懶得理他,翻了個身繼續睡。
顧元洲卻不由分說,將我拉起來拽進了浴室。
「把妝卸了再睡,你以前不是最注重臉了。」
我站在洗手台前沒動。
顧元洲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給我紮起來頭發,又拿了卸妝油跟麵巾。
有些粗魯地卸掉了我臉上的妝。
我都不用側目去看鏡子裏,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難看。
我病得嚴重,最近瘦脫相了。
顧元洲緊繃著一張臉,足足看了我一分多鍾。
他才很是震驚地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在減肥?」
(五)
我將他摩挲我臉的指腹推開,不冷不熱道:
「下個月有場新品發布會,要上鏡好看,必須要現實瘦得很厲害。」
顧元洲氣得手都發抖了,按著我的頭,逼我去看著鏡子。
「沈寧你發什麼瘋,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鬼樣子好看嗎?好看嗎!」
他動作有些粗魯,我忍不住好一陣幹咳,血腥味在喉嚨裏蔓延開來。
我著急推開他,急步要出去。
顧元洲在身後猛地拽住我:「我在跟你說話!」
我黑著臉回身用力推他,將他推開了,自己卻腳下一踉蹌,摔了下去。
頭磕到了洗手台邊角,額角見了血。
我撐著洗手台站起來。
顧元洲麵色愣怔了一下,伸手要扶我:「你怎麼回事,站著都能摔。」
我猛地一把推開他:「你給我滾開!」
顧元洲僵站在了原地,我回身有些慌亂地離開了臥室。
我去了次臥。
剛反鎖上門,就忍不住在門邊吐了。
一大片的血,將米色的地毯,瞬間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我拿了紙巾又拿了毛巾,手忙腳亂地去擦。
越是擦,那片血印越大,似乎也越明顯了。
我好像聽到了外麵顧元洲的腳步聲。
我慌慌張張翻了塊進門地墊過來,蓋在了那塊地毯上。
我待在次臥熬了一晚,顧元洲並沒有來。
第二天一早。
我帶著助理,去長都酒樓談生意。
出電梯時,剛好撞見顧元洲從另一個電梯裏出來。
他身邊跟著溫念念,手上抱著一個約摸一歲多的小男孩,走在我前麵。
小男孩朝著溫念念撒嬌,甜甜地叫了她一聲「媽媽」。
再頭一歪,在顧元洲側臉上親了一口,叫了聲「爸爸」。
我手上的一份文件,突兀地掉到了地上。
我突然想到,顧元洲一年多前勸我領養孩子。
應該就是溫念念這兒子生下來的時候。
我還想到,曾有朋友跟我說,顧元洲抱著一個受傷的小孩去醫院。
他還直接自己獻血,給小孩輸血。
助理臉色很白,慌忙蹲身下去幫我撿文件。
前麵的人聞聲回過頭來,我看到顧元洲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不過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
小男孩大概看我臉色不善,有些害怕地抱著顧元洲的脖子:「爸爸。」
顧元洲溫聲:「別怕,是爸爸認識的一個阿姨。」
溫念念手足無措道:「沈寧姐,你聽我解釋……」
顧元洲打斷了她的話:「解釋什麼,她看得不夠清楚嗎?」
(六)
助理看向顧元洲跟溫念念離開的背影,替我抱不平。
「沈總,顧先生太過分了。
他背叛婚姻,您可以多爭取一點財產。」
我抿了抿唇,有些恍惚。
財產有什麼用,我自己都要死了。
我還是半個孤兒,無父無母,隻剩一個年過八十的奶奶。
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腦子裏刺,我兩眼發黑,差點栽倒下去。
助理立馬伸手扶住了我。
我衝向一旁的垃圾桶,咳出一大口血。
助理看得麵色震顫:「沈總,您……」
我接過紙巾擦了嘴角:「沒事,上火而已,別大驚小怪的。」
身旁助理沒了聲音。
我一側頭,看到小姑娘兩隻眼睛紅紅的,小聲地哭了。
我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死了。
看到的是自己丈夫在外一家三口。
會為我哭的人,卻是自己的一個下屬。
我以前也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卻突然感到有點難過。
頭跟腹部疼得厲害,我沒往前走幾步,就栽倒了下去。
模糊中看到一個人影,朝我衝過來。
那人將我抱起來,聲音焦灼:「沈寧,你再忍忍,別睡著了。」
我疼得意識不清,都分辨不出抱著我的是誰。
腦子裏全是顧元洲的影子,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難受得渾身顫栗,頭靠在他胸口:「我好疼。」
糊裏糊塗的,卻好像感覺到,身後有一道如刀一般的目光。
再醒來是在醫院,宋時一身白大褂,站在我的床邊。
他一臉嚴肅:「你怎麼回事,這樣了還不住院?
我剛剛送你進搶救室,你差點死了!」
我撐著床麵坐起來:「住院又好不了,我不想多遭那個罪。」
宋時目光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半晌:「你不會還沒告訴顧元洲吧?」
我有些煩躁,下床穿了鞋就走:「關他什麼事,我都要跟他離婚了。」
宋時一點麵子都不給我留:「他在外麵有人了?
你助理跟我說,他連私生子都有了。」
我走到門口,步子微頓了一下,沒有回他。
我沒去設計室,直接回了家。
大概也算不上家,等婚一離,我就要搬走了。
一回去,顧元洲又坐在客廳沙發上。
他這兩天怪得很,以前忙得腳不沾地的人,現在卻總在家待著。
一看我回來,他黑著張臉嘲諷我。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虛弱到走路都要人抱了。」
我這時候才大概反應過來,在酒樓裏將我抱走的人,應該是宋時。
我笑著:「演的啊,你看不出來嗎?」
顧元洲臉色一怔,怒意更深了。
他裝什麼啊,自己在外麵女人孩子都有了。
我攏了攏垂到耳側的一縷頭發:「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那樣的嗎?
像溫念念一樣,身嬌體弱,讓人心疼不已,充滿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