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錯愛(3 / 3)

顧元洲咬牙道:「你跟宋時,到底什麼意思?」

我樂得看他五顏六色的一張臉,回他:「你情我願的意思啊。」

顧元洲繃不住了,突然手一揚,一巴掌扇到了我臉上。

耳光聲音清脆。

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我跟顧元洲結婚七年多,在一起九年多。

鬧得最凶的時候,他也沒打過我。

我倒沒想到,七年婚姻。

現在我都要死了,卻挨了他一巴掌。

顧元洲老半晌才回過神來,伸手要摸我的臉。

「疼不疼?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

我一把將他的手推開,有些狼狽地快步上了樓。

我在浴室裏待了很久。

這一次不知道怎麼了,止痛藥一把一把地吃下去,痛意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明明是肝癌,疼的卻不是肝髒的位置。

藥片咽不下去了,幹嘔了一下,噎得我眼淚一個勁地掉。

顧元洲在外麵反反複複敲門:「你怎麼還不出來?」

我抹了把臉,回他:「我在蒸臉,你別來煩我。」

顧元洲知道的,我喜歡泡在浴缸裏蒸臉,一折騰就是大半個小時。

外邊沒聲了。

我再出去的時候,顧元洲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他占著小半邊床,一隻手伸著,掌心朝上放在我這邊。

我突然就想起,以前他對我的身體好壞特別敏感。

我有點頭疼腦熱的,他就跟神醫似的,總是一眼就能發現。

現在我都要死了,他怎麼就發現不了了呢?

(七)

第二天我一醒來,聽到顧元洲站在窗前打電話。

他跟那邊說話的聲音,絲絲縷縷傳到我耳朵裏來。

「我總覺得虧欠她,讓她沒名沒份的,想忙完帶她去愛爾蘭辦場婚禮。」

我眼睛刹那就紅了,趕緊將頭往下縮了縮,藏進了被子裏。

結婚七年,我跟顧元洲還沒有過一場婚禮,我以為他早忘了。

得了絕症,人不可能不脆弱的。

我突然想,把真相都告訴他。

我可以不要婚禮,最後一段時光,我希望他能陪著我,像以前一樣對我好一點。

我頭上的被子被掀開,顧元洲剛好看到我紅著的一雙眼睛。

他跟我道歉:「昨晚的事,對不起。」

人都要死了,我也不想計較了。

終究也就剩那麼個把月的時間,我還是狠不下心,有點舍不得他。

我說:「今晚早點回來,我有事想跟你說。」

我承認我很自私,明明知道告訴他我得了絕症,他可能會不舒服。

可我還是想說。

想看到他哪怕一星半點的,心疼的表情,想讓他陪伴我照顧我。

一個人忍著疼,太難熬了。

顧元洲俯身,有些動情地親吻我。

「好,我也有事跟你說,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談。」

他的吻從我唇上到脖頸,有些失控。

我伸手抵著他胸口:「行了,你先去上班吧。」

他大概也是有點內疚的,眼尾泛著紅,還是忍著沒再碰我。

我今天感覺還好,就去了趟設計室。

過去沒多久,溫念念就找了過來,直奔我的辦公室。

她將那份婚紗設計圖遞給我。

「我七夕婚禮要用。能不能加急給我做出來婚紗?」

我突然想起,顧元洲早上打電話說的話。

我腦子一瞬有些混沌,說:「我這裏做婚紗很貴的。」

溫念念又著急又羞澀。

「元洲哥說你這裏做得好看。價格你隨便開,我們給。」

她說完又補充:「放心,不用你們的婚內財產,不影響你們離婚財產分割的。」

顧元洲的婚前財產,自然很多。

我說:「要一千萬的。」

溫念念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頭:「好的,我讓元洲哥轉給你。」

她麵色微紅,道了聲謝後離開了。

半個小時後,我收到了顧元洲的轉賬信息。

他誠意很足,直接給了兩倍,兩千萬。

宋助理看我臉色不對,立馬上前關切:「沈總,您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出去。

我才發現我錯了,我怎麼就沒想明白呢?

我跟顧元洲早就結婚領證了,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沒名沒份的那個人,不是我,是溫念念。

顧元洲說的婚禮,怎麼會是給我的。

顧元洲說的晚上有話跟我說,是急著離婚。

(八)

我畫設計圖的手總是抖,索性沒畫了,抽出張紙寫遺書。

臨近傍晚的時候,顧元洲發了語音過來。

他顯得有些急切:「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沒回,不到十分鍾,他又發來一條:「要不我來接你?」

我還是沒回,他就打了電話過來。

我不太想回去,知道他是要找我離婚。

我索性發了信息過去:「今天宋時過生日,邀請我去。

我可能要後半夜,或者明天才回。」

那邊發來信息質問:「你去他家過夜?」

電話不停打過來,我幹脆將手機關機,丟進了包裏。

其實宋時去國外出差去了。

他臨走前留了片鑰匙給我,說他家裏有藥。

我要是缺什麼藥了,找不到他的話,可以直接去他家拿。

我開車去了宋時家,拿了幾瓶止痛藥。

又將他僅存的幾瓶助眠藥物,全部拿走了。

身體疼得厲害,有些回不去了。

我窩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上,熬了一夜。

第二天我舒服了點,開車回去,顧元洲居然又坐在客廳沙發上。

我是真沒忍住問他:「你最近公司很閑嗎?」

他冷淡地睨了我一眼:「你看起來更閑。」

我不經意掃了眼他的電腦桌麵,正停留在他跟溫念念的微信聊天界麵。

溫念念給他發了一個動畫表情,很可愛的皮卡丘動圖,點頭說「好」。

我想起來溫念念昨天找我催婚紗,就笑說了一句:

「溫念念突然急著要婚紗,不會是跟你辦婚禮吧?」

顧元洲冷眼看著我:「跟你有關係嗎?」

我一想,好像確實關係也不大。

他也不會在意,我知道他婚內出軌。

大不了婚內財產都判給我,我知道,他不在乎。

但嘴上也不太願意落了下風,我笑道:

「我們好歹還沒辦完離婚,你也不用這麼等不及吧?」

顧元洲麵色坦坦蕩蕩的:「簽個名走個手續的事情而已。

我們離沒離婚,對你而言區別很大嗎?」

我笑著,心裏紮著根刺,這一次卻說不出話來了。

顧元洲電話響了,他直接開了免提。

那邊溫念念的聲音傳過來。

「元洲哥,婚紗有點細節問題,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顧元洲應了聲「好」,直接拿了手機,起身離開了。

我在原地站著,不知怎麼老半天沒回過神來。

顧元洲說得對,不過是簽個名走個程序的事情而已。

我就算再拖延,也不會改變他打算娶溫念念的事實。

顧元洲一直到半夜才回來。

他身上沾著溫念念的香水味。

他在我身邊躺下來的時候,我假裝睡著了,一動不動。

迷迷糊糊地,我好像聽到他輕歎了一聲。

「沈寧,你到底在賭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