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錯愛(1 / 3)

我結婚七年的丈夫。

有個藏在心尖上的青梅。

人前他們是摯友,人後她生下了一個兒子。

他拿走我來不及穿上的婚紗,迫不及待準備跟他心愛之人的婚禮。

我死在了他新婚當天。

(一)

我被查出肝癌晚期。

收到醫院的信息時,我正跟顧元洲吵得不可開交。

原因是他將我收著的一份婚紗設計圖,送給了另一個女人。

他的幹妹妹。

那設計圖是我珍藏多年的,為了自己的婚禮。

我跟顧元洲結婚七年,婚禮卻一直沒辦。

現在婚紗設計圖就被他送了。

顧元洲一臉的不耐煩。

「念念喜歡收集婚紗。你收著也沒用,我按她的尺寸把婚紗做出來,送給她。」

我倒還沒見到過,有誰的嗜好,是收集別人家的婚紗。

我怒聲:「那是我的東西!」

顧元洲身邊的律師,立馬一本正經給我普法。

「顧太太,這設計圖是顧先生畫出來的。

且設計時間在你們婚前,這屬於他的婚前個人財產。」

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顧元洲,有一瞬間覺得,他不至於跟我爭這點東西。

顧元洲也看著我:「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笑了:「好,她愛要就拿去吧,我不稀罕。」

顧元洲起身道:「你能這麼說最好。離婚的事也考慮下,早些辦了對誰都好。」

他丟下一份離婚協議書,離開了這裏。

我看了眼他拿走的,那張設計圖。

都多少年了,我都快要忘了。

這也曾是他熬了通宵,為我設計的。

那時候他說,隻有他親手設計的東西,才配得上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快要死了。

(二)

我十八歲認識顧元洲。

十九歲開始跟他在一起。

顧元洲家世顯赫,家裏就他一個兒子。

開始他家人不把我放在眼裏。

男孩子嘛,年輕氣盛玩玩而已。

過幾天膩了,自然就分了。

可他身邊卻一直是我。

我二十一歲那年,大學畢業。

上午拍完畢業照,下午他就哄著我直接去領了證。

他媽媽氣瘋了,晚上將我堵在小區樓下,破口大罵。

我還記得她那時候說的話:「連蛋都下不出一個,還一家子癌症基因。

隻要我還活著,我兒子就不可能娶你進門!」

我家境一般,父母雙亡。

還天生沒子宮,不能生孩子。

顧元洲趕過來的時候,我正被他媽媽的保鏢按在地上。

貴婦麵目扭曲,要扇我耳光,讓我清醒點。

顧元洲就那樣跟家裏鬧翻,搬出來跟我一起白手起家。

我還記得他那時候抱著我,眼睛都紅了。

說小寧,我絕不會再讓你受欺負。

他怕我傷心,沒拿家裏一分錢。

為了應酬拉生意,喝酒喝到胃出血。

晚上瞞著我從醫院回來,還跟我道歉說,是朋友過生日。

嬌貴慣了的大少爺,跟我住著不到五十平的出租房。

學著做飯煮湯,大早上跟著一幫大媽逛菜市場。

忙瘋了還連夜畫婚紗設計圖,說要給我做出世界上最好看的婚紗,給我最好的婚禮。

那時候的顧元洲,多好啊。

後來,一切終於好轉。

我們卻怎麼開始吵架的呢?

哦,是一年多前。

那次他父親突然心髒病發作,被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後來他父親熬過來了,顧元洲跟我說,他想回到家裏去。

他說總是要回家的,家人跟公司需要他照顧,總在外邊也不是辦法。

他跟我商量,說和我一起領養一個孩子。

這樣他父母高興了,或許會答應讓我進顧家。

那天我們吵得很凶,最後他還是沒回去。

但這個話題一直沒有結束。

這一年來,我跟他幾乎再也沒有和平過。

顧元洲不相信,他家人容不下我,不是因為我不能生孩子。

他也不知道,他母親曾去找過我奶奶。

我奶奶因為那一次刺激,突發腦溢血,就此成了植物人。

我怕顧元洲痛苦,知道他已經夠為難了,所以沒跟他說過。

我從回憶裏抽離出來。

看著咖啡廳外慢慢升騰起的夜色,我臉上一片涼意。

我知道,不隻是我快要死了。

我跟顧元洲,也早已經走到盡頭了。

(三)

胸口隱隱疼得厲害,我打開包,翻出來止痛藥。

手邊沒水,一大把藥片幹咽了下去。

我回到家,顧元洲在廚房裏做飯。

他將溫念念帶來了。

女人站在他身旁,比他矮了一大截,小鳥依人地在洗手池裏洗著青菜。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笑,渾然沒察覺到我站在了後麵。

我拿了茶幾上的工作電腦要離開。

溫念念卻追出來,執意要我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她聲音很甜:「都這麼晚了,沈寧姐怎麼還要出去?」

我跟顧元洲也結婚七年多了。

顧元洲這個名義上的幹妹妹,還是一見我就喜歡無辜地叫一聲「姐」。

我扯了扯嘴角:「不了,我還有事。」

顧元洲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麵色不冷不熱地看著我。

「也一起吃不了幾頓了,你有必要這樣?」

他大概指的是離婚,我卻不知怎麼想到了別的。

那一瞬我有點沒忍住,鼻子不爭氣地酸了。

想想也確實一起吃不了幾頓了,還是留了下來。

顧元洲廚藝好,很快就將兩葷一素一湯擺上了餐桌。

紅糖年糕,糖醋小排,白灼蝦,再是一份三鮮湯。

溫念念口味淡,喜甜不喜辣。

而我喜歡辣,這樣的菜色,對我而言不如喝白開水。

顧元洲陪著溫念念坐在我對麵,給溫念念舀了碗湯,又給她夾了塊年糕。

我一瞬感覺,看到了他們未來夫妻生活的影子。

那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到深夜的時候,溫念念才離開。

我要去醫院拿藥,也開車去了趟醫院。

出門的時候,我養了很多年的小咪,跟在我腳邊出來了。

我將它帶去了醫院,想著自己也照顧不了一隻貓幾天了。

過去醫院拿藥的時候,索性將它送給了我的主治醫生宋時。

宋時有家寵物收容所,他很喜歡小動物。

我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家服裝店。

最外麵的玻璃櫥窗裏,展示著一條很漂亮的長款白色紗裙。

我以前很少穿這麼溫柔的裙子。

但想著既然覺得好看,以後死了也買不到了。

我很爽快地下車買走了它。

到家提著它進去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那裙子為什麼有點眼熟。

好像就是前兩天,溫念念穿過的款式。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是有點羨慕溫念念的。

推開門進去,客廳裏黑乎乎的。

顧元洲突然跟個幽靈一樣,在黑暗裏衝過來。

他怒不可遏地逼問我:「你把小咪送了?」

(四)

我伸手摸索著把客廳燈打開,「嗯」了一聲。

顧元洲用那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沈寧,養了五年的貓,被你拿去討好一個男人,你還真夠無情無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