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宮市(2 / 3)

陸升獨自沉吟的思索了好一陣,卻是突然一醒神,說道:“大人,按理說,這種事情,應該交由禦史台去查辦哪?”

看來這廝,不僅夠奸,還夠滑呀!蕭雲鶴心中冷笑了一陣,悠悠然的說道:“從道理上講,倒是這麼一回事。但是盧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我隻提醒你一句吧。本王,堂堂的大齊親王、尚書令,他皇宮內苑監卻未把我放在眼裏,橫行霸道的就將我的人鎖進了大理寺。眼下,他們又肆無忌憚的侵吞除陌稅稅款。盧大人,你當真沒有嗅出這裏麵的味道來嗎?”

陸升頓時一怔,略作緊張的急道:“此話怎講?”

“哼----”蕭雲鶴鼻子裏冷哼了一聲,“宦官,那些個沒了根兒的假男人,心裏總是不平衡的。仗著得了一點皇帝地寵幸。恨不能淩駕到天上去,哪裏還會將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現在,他是在向我們挑釁,試探我們的能耐嘍!”

陸升也可以說是縱橫官場數十年的老精怪了,對這種事情極度的敏感,這時候一個激靈就醒過神來,壓低聲音說道:“大人的意思是說……霍某人。想將老臣給扳倒了?”

“這話挑撥離間的,我可沒說。”蕭雲鶴笑了一笑,故作輕鬆的說道,“不過,曆來官場上沒有永恒地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這一點盧大人不必我說教吧?眼下,內苑監就敢公然挑釁、侵奪盧大人的利益了。這件事情,本王看在眼裏。心裏有點憤然,就忍不住過來提醒盧大人一句了。當然了,他們對本王。也有那麼一點不敬。但是一個宦官,再怎麼囂張也是無法淩駕於親王頭上的。畢竟,疏不間親,本王身上流著地是李家的血,他們是扳不動我多少的。可是盧大人……你可就有些不同了。其實說起來,盧大人之所以推出茶稅、除陌稅與間架稅,是為了給大齊增加稅賦。但這些課稅的征收,在民間引起的怨言不小。全天下百姓都恨上了你盧大人。這個,你不會自欺欺人地詳裝不知吧?”

陸升的心裏已經飛快的盤算開了,這時細細地聽著蕭雲鶴的每一句話,讚同的點頭:“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風聲,說間架、除陌等稅。在下麵引起怨言不小。但是,老臣的初衷確是為大齊增加稅收。想不到。中間執行起來,卻出現了這樣的秕漏。稅是收了,錢財卻被皇宮內苑監的人得了……這個,確實令人惱怒。”

蕭雲鶴眼神詭譎的看著陸升,低聲說道:“等過得一年半載,除陌稅弄得天怒人怨地時候,皇帝沒理由聽不到這些聲音。再反觀國庫,卻沒有增加幾個銅板。追問起來,你盧大人如何應對?”

“啊?”陸升這下還當真有些驚愕了,緊張的低聲道:“大人的意思是說,皇宮內苑監的人收去了除陌稅款,黑鍋卻讓我來頂?到時候國庫沒有增加收入,皇帝反倒要懷疑我侵吞稅款?”

蕭雲鶴嘿嘿一笑:“難道沒有可能嗎?我要是霍仙鳴,再想些個手段,在哪個櫃坊裏以盧大人的名義,存上個百八十萬貫,栽贓給盧大人。盧大人……你想不死,都難嘍!”

陸升駭然地一怔,老鼠眼睛也睜得像花生那麼大了,恨恨的一拳砸到矮幾上:“著實陰險可恨!”

“別激動,盧大人。”蕭雲鶴輕擺了擺手,“他們現在都敢對本王挑釁了,在你頭上弄這麼點花招,也應當是預料之中地事情。隻是你盧大人聰明一世,卻在這時候犯糊塗了,居然還沒有查覺出來。”

陸升何等精明的人,這時已經明顯的聽出了蕭雲鶴話裏的意思,一拱手拜道:“大人有什麼差譴,就請吩咐,老臣一定誓死追隨。”他心裏清楚的得:漢王此來的意圖,就是想聯合我,扳翻以霍仙鳴為首的皇宮內苑監!

“免禮、免禮。”蕭雲鶴嗬嗬一笑,“事情也還沒有無可收拾的地步。關鍵的源頭,就是在宮市。隻要將宮市那裏給掐死了,皇宮內苑監,也就無從作梗。這件事情,相信對於盧大人來說,應該不難吧?”

陸升眼睛裏神色飛快的變化,思索了一陣,肯定的點頭道:“不難!老臣糾合禦史台和大理寺的人,馬上徹查西市各家商鋪的往來交易賬薄,然後密切監視宮市。隻要在其中發現貓膩,他霍仙鳴就死定了!”

“等等。”蕭雲鶴揚了一下手,“這件事情,不好公然大張旗鼓的來辦的。你想想,宮市與商鋪之間,必定是有過密約,賬薄也肯定是早早準備好了以備倉曹查驗的。明目張明的去查,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而且打草驚蛇。”

陸升一聽,這話有理,於是說道:“那依大人的意思呢?”

“就給他來一招照瓢畫葫蘆。”蕭雲鶴說道,“盧大人不妨派出一些心腹,扮作宮市的人去采辦貨物。然後私下裏與客商們商議,以貨款抵稅款。到時候,不就一切清楚明白,證據確鑿了嗎?”

陸升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一拍手讚道:“妙計、妙計!這樣一來,不僅能得到宮市之人侵吞國稅的證據,亦能揪出西市裏的奸商,一舉多得呀!”

“唔……這樣多好。”蕭雲鶴故作得意洋洋的點點頭,“等到了那時候,盧大人一本奏上去,還用擔心他霍仙鳴有好果子吃嗎?本王再從旁助盧大人一臂之力。這件大事,就必然能夠成功。”

陸升頓時滿心歡喜起來,俯身給蕭雲鶴長長的拜了一禮:“多謝漢王點撥提攜。此番大恩,老臣至死難忘。”

“罷了。”蕭雲鶴站起身來,大搖大擺的朝屋外走去,“本王尚有些私事要辦,就不勞盧大人相送了。哪日要上奏參人,提前跟我打聲招呼便是。”

“一定、一定。”陸升佝著身子,跟在蕭雲鶴身後,還是將他送出了府門。待蕭雲鶴走後,陸升獨自一人仍然思索了片刻,越發的覺得漢王這番話,入情入理甚合實情。而且漢王剛剛與霍仙鳴結了怨,眼下已經和自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這一回,有幸能和漢王這樣一個精怪如鬼的人站到一邊而且不用被他糊弄了,陸升心裏居然還有些莫名的慶幸和激動。看來他那句話說得真對呀,官場之上,沒有永恒的敵人和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沒過多久,陸升便派出了心腹前往西市,開始了他的秘密行動。

蕭雲鶴忽悠完陸升,心裏一陣輕鬆和好笑,暗自想道:好了,陸升這麼緊張,肯定自己也是不幹淨的,還不知道貪了多少國稅。他動了,霍仙鳴定會見招拆招。這兩人,用不了多久就會打起來,朝堂上就熱鬧了。隻是可憐了西市上的那些奸商,這一回要當作二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了。不過,如果是潔身自好乖乖納稅的老實人,也不會栽害進去。如果有人倒下,那就是心術不正,自討的。

蕭雲鶴想著這些事情,自己也忍不住嗬嗬的笑了起來。從陸升家出來,正好就到了西市。至從回了國都以後,蕭雲鶴還沒有真正的在這個大齊第一集市上逛過。難得今天心情還算愜意,於是悠然自得的逛起街市來。

盡管現在大齊已經不如當年景氣,也剛剛蒙受了戰亂,但西市上仍然比較熱鬧。這條長達數裏、寬愈數十步的大街市上,南北的貨商雲集而來。若不是隴右和河西被吐蕃傾占,從西域絲稠之路上來的胡商,能比大齊本土的商人更多。他們將帶來諸邦領國的珍奇貨物,來換取中原的絲稠、茶葉和陶瓷等特產。眼下的西市,頂多隻剩鼎盛時期的一半規模,但每天的交易額也不下於百餘萬貫了。

胡姬開的酒樓,是西市上的一大特點。許多異邦來的人家,都習慣在這裏開酒樓,以本國的特色酒菜吸引西市上的各色人等前來享用。而且這些人家,一般都會有一個姿色尚優的胡姬在門口招攬食客,或唱或跳,或弄賣風騷,頗有幾分特色和風味。蕭雲鶴一路走過去,有好幾次都差點被酒肆的胡姬生拉進去。不過他一直沒有在市井酒肆喝酒的習慣,就都拒絕了。

路經一家綢緞莊時,蕭雲鶴不經意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湯紫笛。小丫頭正在綢緞莊裏興致勃勃的挑選布料。身後還跟著兩個東女國地武士。

蕭雲鶴眼下左右無事,也就一腳踏進了莊裏,喚了一聲:“湯氏那霸,真巧呀。”

“咦,是漢王大人喲!”湯紫笛在這裏意外的碰到了蕭雲鶴,倒有幾分興奮,興衝衝的走到他身前來行了一禮。說道,“大人也有興致來這西市逛玩呀?”

綢緞莊的老板一聽是漢王,慌不迭的就要跪禮,蕭雲鶴叫免了,對湯紫笛說道:“我出來辦事。恰好途經這裏。怎麼,要辦衣裳麼?”

“是呀。”湯紫笛手裏還抱著一段布,說道,“眼看著就要入冬了,我們這些人的衣服都在火災裏燒了哦。”

“哦?你不說我還要忽略了。”蕭雲鶴說道。“不用買布匹了。我府裏還有數百匹皇帝賞賜的上好絹絲沒有動用。稍後你回府,我讓府裏地人帶你進庫房去挑。”

“嘿嘿,那不好吧?”湯紫笛明顯有些興奮。卻又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無妨,別客氣。”蕭雲鶴笑了笑說道,“幾百匹絹絲放在那裏,不用也會蛀壞浪費了。說來,府裏的人都要添置冬衣了。這樣吧,店主人,你帶幾個裁縫到本王府上來,給所有人量體做衣裳。工錢必然不會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