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米迦勒”路西法揚起了眉毛“確切的說,你剩下的時間很有限了。父親走了,沒有什麼能夠真正阻止我----無論是從戰略層麵還是情感層麵----踹開一重天的大門,取回本應屬於我的東西了。當然,我還會在這個過程中順便把父親一時心善創造出來的那些寄生蟲一並清理掉。“
“也就是說,這是個宣戰聲明嘍。”拉斐爾接過了話頭“很是可愛,我都要忘了我之前都在和誰打仗了。”
“不,拉斐爾,這不是個宣戰聲明,這是個毀滅聲明。”路西法非常溫和地笑著,仿佛他剛才和尤利爾討論的是晚飯吃雞還是魚一樣。“你應該趕快告訴你的遠征軍兄弟們,做好戰鬥準備,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就是這樣實踐父親的遺囑的---舊偶像的黃昏就要到來了,在這茫茫的黑夜裏,你們這些舊的偶像們將成為曆史。準備落山吧,夕陽。”
大廳裏非常的安靜,微小的塵埃漂浮在空氣中,在落地窗灑下的陽光裏飛舞,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動一下。一個寧靜的下午,一個空曠的會議室裏,仇視的眼神像子彈一樣在空中穿梭。
“啊!”路西法幾乎微笑著拍了一下手,猛地打斷了會議廳裏幾乎是窒息的氣氛。“我親愛的騎士們,我差點忽略了你們,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你們會變得很忙碌的。”
“好像我們現在還不夠忙一樣。”瘟疫低聲說道。
“忙分為很多種,我親愛的騎士們”路西法高深莫測地笑著,仿佛他講了一個隻有他和騎士才能聽懂的笑話“在如此特殊的情況下,你們現在在忙什麼呢?你我都知道,戰端一開,能夠造成最大破壞的可不是我或者我的小弟弟們。這份榮譽可是歸屬於你們的,對吧。”
路西法的的話似乎在往一個危險的地帶蔓延,死亡果斷地打斷了他“謝謝你的關心路西法,不過如果我們真忙起來,對你的來說可不一定是好消息。”
“哈哈哈哈”路西法開心地拍著手,就像一個看到了精彩馬戲表演的孩子“那就隨您忙去吧,我的騎士,隻是千萬別累著自己。既然我們大家都有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擾各位了。”路西法的目光轉回到屏幕前他的兄弟身上,虛情假意地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請繼續開你們的小會,享受你們最後的幾個日出日落吧。日安!”
路西法詭異的笑容閃了一下便消失了。棱鏡水晶的屏幕回複到了黑色。穹頂會議廳裏的氣氛由庸碌無聊的午後安靜變成了城市被空襲完畢後的寂靜。顯然路西法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基督耶穌在上,他依舊喜歡戲劇性的登場不是嗎?”尤利爾拍著翅膀那個悻悻地說。
“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拉斐爾的臉色從屏幕裏看起來非常古怪。
“那麼,路西法親自出現告訴了我們一些我們本來就知道的東西,”雷米爾一錘定音地總結道“我的兄弟們,你們都知道應該怎麼辦,所以我懇請你們不要在會議上繼續浪費時間了。”
長桌周圍又是一陣沉默,天使們交換著質詢的目光,騎士們的表情在另一頭也嚴肅了起來。最終,米迦勒從桌子的另一端站了起來。
這個效果很明顯,他像高塔一樣蓋住了他坐著的兄弟們。他的表情非常堅定,他的目光沒有集中在任何一個天使或者騎士身上,而是望向遠方,好像他能看見在座的人看不到的東西。他的翅膀微微張開,如同即將發動攻擊的眼鏡蛇膨起的脖頸,讓他居高臨下的俯視效果更加明顯。
“我的兄弟們”他聲音急促但是聲如洪鍾“你我都知道雷米爾說的沒錯,現在是緊急時刻,我們是在戰爭狀態,所以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既然現在我們無法達成一致,那麼就隻能妥協。我提議,戰爭期間我們七人組成聯合委員會共同管理天堂事物,但是等一旦戰爭結束後,我們立刻就新上帝的選舉事宜展開全天堂的公投,每個靈魂都可以決定他或她將由誰來管理。這是我的最後提案。”他俯下身手撐桌子一個個地直視著他的兄弟們的眼睛,長桌在他的壓力下發出吱呀一聲抗議。
米迦勒派的天使們自然沒有什麼意見。但桌子的另一側,尤利爾和拉斐爾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目光,撒立葉一如既往地沉默著。
“委員會的權限範圍怎麼劃分?”拉斐爾問。
“具體事宜我們可以再找時間商量。”米迦勒瞟了一眼四名騎士“我們的客人們今天已經為我們花費了太多時間了,他們屈尊駕臨不是來處理細枝末節的技術問題的。”
“但是你會把會議的內容公之於眾的,對吧。”拉斐爾步步緊逼“你我都知道這不是個秘密協定,我們的兄弟們有資格了解我們的共識。”
米迦勒略顯不耐煩的閉起了眼睛“自然,我的兄弟,自然。”
拉斐爾再次望向了尤利爾和撒立葉。後兩者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那我們沒有異議。”拉斐爾最終說。
“很好”米迦勒急促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促使每個人都能夠迅速地作做出決定。“那麼我建議,熾天使委員會立刻開始準備應對路西法的可能行動。”
諷刺的是,在無盡的爭吵後,事關天堂未來的決定在短短幾分鍾就做出了。這個決定可能是大敵當前時的妥協,可能是骨肉兄弟之間的讓步,但總之權利的蛋糕已經一人一塊切好了,但是如果每個人都能安分守己地吃自己的那一份蛋糕,我們的生活就會簡單很多了。至少目前的一重天能夠暫時恢複平靜---但是平靜也有不同的種類,畢竟風暴就要來了。
似乎在一瞬間之內,魯道夫第一天的課就結束了。說實話他對於課程本身的印象並不深刻,一方麵是因為它們過於簡單,另一方麵是因為分心的因素實在太多。其中最讓他心煩的就是無論是在西塔樓的教室裏還是地下的藝術課教室裏,所有的老師似乎都希望他自我介紹一次(盡管全班早在第二次自我介紹以後就對他知根知底了),於是乎魯道夫又得拖著疲憊的聲調,背誦著事先準備好的台詞。
比如現在,在最後的體育課上,體育老師還是不出意外地要求魯道夫站在體育館的中央向大家介紹自己,魯道夫含含糊糊地念叨了幾句,大部分人似乎也不在聽了。
無論魯道夫第幾次做完自我介紹,費德麗科都會主動帶頭鼓掌並且在人群中送給魯道夫一個鼓勵的微笑。魯道夫對此相當感激。據說人在溺水時會牢牢抓住漂浮在水麵的稻草,那麼現在對於魯道夫來說費德麗科就是茫茫人海中的稻草了。
所幸魯道夫的稻草不止費德麗科這一根,早上在車上遇到過的保羅似乎將自己任命為了魯道夫在班上的大使,並且非常努力地想要讓魯道夫盡快認全班上所有的人。他的人緣似乎真的非常好,他那說話時揚起的眉毛和自然的微笑的確給人一種非常輕鬆,可以放鬆呼吸的感覺。
“嘿你看到那個金發的男生了嗎,那是拉斯…..他旁邊那個長得像意大利黑手黨的是丹尼爾…我當然是在開玩笑,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前麵那個正在開門的是羅伯特,他你可能需要點時間來相處,不過人還是不錯的…….”
每當保羅話音落下,魯道夫就得對其已經微笑到僵硬的肌肉示意他明白了。顯然保羅看到這個表情就滿意了,因為他又會喋喋不休地接下去介紹另外的人,直到他不得不停下來為止。
體育課的內容是排球,一項魯道夫並不熟悉的運動。魯道夫和保羅以及幾個保羅介紹過的,但他已經記不起來名字的男生分在一組。這些男生對於魯道夫抱著一種新奇而又敬畏的態度(魯道夫懷疑是因為他的眼睛),基本不敢怎麼和他說話。然而這種態度隨著各位逐漸了解魯道夫的球技而逐漸消失了。
“魯道夫,救球!別站著”
“不要失位!不要失位!”
“那個中國男生,攔網的時候要跳啊!”
基督耶穌在上,當魯道夫累的彎下腰扶住雙腿的時候他在心裏念念有詞,至於嗎?不就是場練習賽嗎?這又不是奧運會?
“救球!魯道夫”保羅的聲音在耳旁響了起來
魯道夫一抬頭就發現棕色的網球像一發炮彈一樣朝自己身前飛來,他看到保羅很有義氣地衝向自己的防區來幫忙,但顯然他的時間不夠了。本能使得魯道夫伸出了腿去防止球出界,但結果是球砸在魯道夫的腳板上出了界,而魯道夫自身也失去了平衡翻倒在一邊。
他在抬頭時看到了自己的隊友撇嘴唇的動作,也聽到了無奈的歎息。該死的,為什麼非要是排球呢?
他隻能趕緊轉過頭去撿球。
他的搜索的眼神迎上了米莎依拉的手,手中拿著襲擊過魯道夫的排球。
“你的球。”又是那雙會笑的眼睛,魯道夫希望其中沒有嘲笑的成分。
“哦,謝謝”魯道夫笨拙地從硬木地板上爬起來,同時避免任何眼神接觸。我現在看起來一定像個白癡。
“男生們沒太為難你吧?”米莎依拉微笑著問。
“說實話他們真沒有,是我自己在為難我自己。”魯道夫自嘲地掃了一眼自己被汗浸透的運動服。
身後傳來了保羅的聲音“嘿魯道夫,不知道你們見沒見過,我來介紹一下…..”
哦,親愛的保羅和他的介紹,幸虧我們已經認識,否則你能介意不要在我剛出完醜的時候介紹我和一位美女認識嗎。魯道夫在心底裏抱怨道。
“這是米莎依拉,我們都叫她米莎”保羅伸手摟過米莎依拉,後者踮起腳尖在保羅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口“我的女朋友。”
魯道夫的心裏猛地一落,仿佛踏空了一層樓梯。
“哦,保羅”米莎依拉笑著挽著他的手說“你上課的時候都在幹什麼?魯道夫可是我同桌啊,我們早就互相認識過了,還要你在這裏再介紹一次嗎?”
魯道夫感覺自己的嗓子很幹,但是他還是勇敢地強迫自己笑了起來,“米莎可能是班上除了費德麗科以外和我說話最多的女生了。”
“哦,好吧,算我擺了烏龍。”保羅聳了聳肩,又露出了他標誌性的揚眉笑容“那就當一個朋友向另一個朋友介紹自己的姑娘吧!”
“你少來!”米莎依拉笑著把排球砸在她的男朋友的懷裏。“跟男生們說說,別太為難魯道夫了,大家打著玩玩嘛。”
保羅假裝鞠了一躬“如您所願,我的女士。”
魯道夫還了米莎依拉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以後就跟著保羅回到了自己的場地。他的心思此時已經完全不在排球上了,在不知道漏了多少個球以後,他發現自己終於走出了體育館和淋浴房,和費德麗科,夏洛特和朵兒特一起坐上了回家的校車。
她有男朋友了,她有男朋友了,她有男朋友了。
魯道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12小時以前還不認識的女生有男朋友的情況感到不快,何況她的男朋友還對自己飛非常友善,他隻覺得自己空蕩蕩的。
他的思緒是被保羅和米莎依拉打斷的,顯然他們兩個也在這班校車上,而他們正在臨下車之前跟朋友們道別
“日安,我的超模,還有你小超模朵兒特……別在車上看書了洛蒂,這樣對眼睛不好….魯道夫,周末出來踢足球吧,我知道個不用花錢租場地的好地方!”保羅興奮地說。
“哦,保羅,別告訴我你又要…..”米莎依拉抗議道。
“放心米莎,出不了事的。”保羅拉著她在魯道夫能夠回答之前飛快地跳下了車。
魯道夫隔著車窗向他們揮手告別。和這麼愛笑的人在一起,肯定充滿了樂趣。
“第一天過得還算順利吧?”朵兒特若無其事地問道
魯道夫回頭看了一眼車外牽著手走在一起的保羅和米莎依拉,後者還在回頭向他揮手告別。
她有男朋友了,她有男朋友了,她有男朋友了。
“我猜以後的日子會很有趣的。”他不知道朵兒特滿不滿意這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