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第六章 開始行動的人們(1 / 3)

克裏斯蒂安森先生的眼神盯著著桌上的一本厚書,慢條斯理地說。“《星期四降生的孩子》可以被稱為一個現代版的《霧都孤兒》,和狄更斯一樣,作者關注的也是社會的弱勢群體….”

魯道夫努力保持高度注意力,生怕漏掉一個字。倒不是他特別好學,隻是因為他不確定他的德語水平是否能夠跟上課程進度,目前來看他沒什麼可擔心的。

“放鬆,魯道夫,這隻是背景知識而已。”

天哪,魯道夫痛苦地心想道,好像我還不夠緊張一樣。他把目光收回,看到自己的棕發同桌帶著笑意看著自己。

這是魯道夫的第一節課,他的課本還沒有到,於是克裏斯蒂安森先生要求他和米莎依拉合看一本書並且解答一些問題。實話實說,魯道夫不覺得米莎依拉有助於他集中精力學習,從她的語氣裏魯道夫猜測自己現在看上去一定像在受刑。

“抱歉?”在一陣尷尬的沉默後魯道夫像個弱智一樣的問道。

米莎依拉又笑了,魯道夫注意到她每次笑起來都喜歡揚撅起嘴,看起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是對我無可奈何嗎?還是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嚇人。

“你知道嗎,你看克裏斯蒂安森先生的表情實在是太—怎麼說呢---關注了。我們的男生一般隻有看花花公子雜誌的照片時才有這種表情。你沒有潛在同性戀傾向吧?”米莎依拉一臉愉悅的表情。

“沒有,謝謝。”魯道夫幹巴巴地說。

“‘沒有,謝謝’,”米莎依拉模仿著魯道夫的語氣說,她的臉被棕色的頭發擋住,但是魯道夫敢打賭她還在笑“當一個女生問你有沒有同性戀傾向時你就這麼為自己辯護嗎?”

“抱歉,我不喜歡為本來就不存在的事辯護。”魯道夫瞟了她一眼“你知道克裏斯蒂安森先生要求你幫我解答問題而不是跟我聊天吧?”

“我現在就在完成這個任務啊”米莎依拉一臉無辜的說“你成天這麼緊張哪有空去想問題?人隻有放鬆以後才能思考。”

魯道夫聳了聳肩。“能告訴你件事兒嗎?”他說

“當然”

“我不問問題不是因為我不敢,《星期四降生的孩子》對我來說是初中讀物。”魯道夫一本正經的說。“我剛才翻了一下你的書,我可以比較確定的說,即使我一堂課都不聽,考試我照樣可以拿2.0以上。”

“哦,中國男生忽然有優越感了嘛。”米莎依拉說著直接合上了書。“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我對於這個孩子是星期四還是星期五降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既然這節課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都是浪費時間,我們為什麼不把時間利用在更合理的事情上呢?”

“你想說什麼?”魯道夫不禁笑了起來,他這才注意到剛才自己的表情是多麼緊繃,以至於他現在笑起來時都感覺肌肉僵硬。

“你看。現在你我除了互相的姓名和性別以外對對方一無所知,而現在我們有時間了,把你的故事告訴我吧。”米莎依拉盯著克裏斯蒂安森先生,一副認真聽講的表情,但是她從嘴角裏低聲對魯道夫說。

“我的上帝,你真是不願意等待啊。”魯道夫手指抵著太陽穴說。“但是你不覺得隻有我講故事很不公平嗎?你剛才說我們對對方都一無所知。”

“那你想怎麼辦?”米莎依拉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克裏斯蒂安森先生,但是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你問我答,然後我問你答,有來有往,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魯道夫說

“弗洛伊德的方法。”米莎依拉點了點頭,她的棕發垂下來遮住了臉頰所以魯道夫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猜她又在微笑。“好吧,黑頭發男生,想問什麼?”

“女士優先。”魯道夫說。

“謝謝,我的男士。”米莎依拉整了整她的頭發,用手撐著下巴做思考狀。“嗯—好吧,從最基本開始,你是哪裏人?”

“中國上海。”魯道夫說“你呢?”

“格羅斯漢斯多夫本地人,生於斯長於斯。換你。”米莎依拉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正在交叉詢問的律師。“你有兄弟姐妹嗎?“

“獨生子,你呢?“

“獨生女,換你。你多大?”

“17歲,我上學比較晚。你呢?“

“16歲,正常上學時間---你得問點不一樣的問題,別整天‘你呢?你呢’,這不是問題這叫反問。”

“你上課總喜歡騷擾你的同桌嗎?”

“不錯有進步---不,我的大部分老同桌都和我一樣沒什麼特點。你為什麼來我們這裏?上海不好嗎?”

“說來話長,你家就住在鎮上嗎?”

“沒錯,地鐵站旁邊的白房子就是我家,你的眼睛到底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你問什麼----”

“停停停停停。”米莎依拉將目光從克裏斯蒂安森先生的禿頭上收回,正眼看著魯道夫。“又是說來話長?沒人可以這麼糊弄我?你就這麼不想回答我的問題嗎?”

“不是。”魯道夫看著她的琥珀眼睛,從這個距離它們看起來像茶褐色的水晶。她的表情似乎略有些不爽,臉也更加紅了“這真的是個很長的故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不過我保證,有時間我一定把完整版本告訴你。”

米莎依拉仔細盯著他“好吧”她最終點了點頭。“我母親一直說有故事的男人才是有味道的男人,但願你的故事別太讓我失望。不過剛才這個問題不算,你得讓我補問一個。”

“我反對會有用嗎”魯道夫忍不住笑了“這是你的遊戲,問吧。”

“實話實說,我嚇到你了嗎?”米莎依拉很直接地問道。

魯道夫歎了一口氣,那的目光掃向四周,陌生的桌椅,柔和的日光燈,不認識的同學,老派的老師,以及窗外重新陰霾的天氣他的目光最後回到了自己麵前的棕發女孩的臉上。

“米莎依拉,信不信由你,但是你是這72小時以來唯一一個沒有被我的眼睛嚇到的人---所以不,你沒有嚇到我,你也許是這七十二小時唯一沒有嚇到我的事物了。”

“哦,”米莎依拉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從個人角度來講,我很榮幸。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這很令人不安。”

魯道夫轉過頭來一臉茫然地盯著她。

“不過沒關係。”米莎依拉猛地按了一下圓珠筆的筆帽,似乎下定了決心“我就專注於令我榮幸的那部分好了。還有,我的朋友們都叫我米莎,如果你也能這麼叫我會很高興的。”

“我的兄弟們。如你們所知。天堂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變化,我們的父親離開了我們。“米迦勒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之所以要將大家召集在一起,是為了討論沒有父親的天堂的未來。”

“但是在我們在次向前看時,我們必須先解決手頭的問題。父親離開的經過已經由死亡騎士詳細為我們闡述,但是我們對於父親離開的原因還一無所知。現在出於研究的目的,我親愛的騎士,能否請您再向在座還沒有聽過您的故事的兄弟們複述一下整件事情的經過?”

雖然沒有人告訴過死亡會有這個環節,但是死亡早已猜到盤問時必不可少的。他注意到七個天使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加百列的表情更是尤其緊張,似乎生怕死亡會掀翻桌子走人。死亡還是決定買他們一個麵子,兒子對於父親的死有所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他於是開始用蒼老的語調,講述上帝是如何來找他,鐮刀上的符文是如何運作的(當他拿出鐮刀做展示時幾乎所有的天使都緊張地向後縮了一下),契約的重要性以及他們的父親在契約裏埋下的陷阱條款以及上帝的遺言。天使們全神貫注地聽著,沒有人敢打斷。出於特殊原因的考慮,死亡省略了一些細節,有的是出於對這些天使的感情的考慮,而有的則是出於自己的考慮。他想要知道在最後的三個騎士這一細節上,天堂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以及他們對於這一情報的可能反饋,而這意味著與七大熾天使玩捉迷藏。這是個細致而危險的遊戲,尤其是考慮到騎士們現在隻身處於天堂的最中心。

死亡講完故事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多小時了,顯然在全神貫注時沒人會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是多麼快。在騎士的話音結束並且坐回到座位上後,穹頂會議廳裏是一片響亮的安靜聲,天使們互相交換著詢問的眼神,死亡注意到米迦勒在不住地點頭。

“我覺得,我的兄弟們,我們說先可以確定一點,契約必須遵守的精神對我們來說同樣有效,我們都了解世界運行的規律是無法被打破了。鑒於騎士提供的證據,我們可以排除死亡騎士在這件事件中的可責難性。他更多是一個被父親使用的非自願工具而已。你們同意嗎?”

“同意。”其餘的六個天使一起說道。

“介意我打斷一下嗎?”戰爭突然罕見的插話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現在是無罪的了?如果你們沒有達成一致,你們打算怎麼辦?”

米迦勒,加百列和尤利爾交換了一個尷尬而警惕的眼神,撒立葉微笑著探過身想要解釋,但是最終發話的卻是法官拉傑爾“很簡單,那我們就不得不請您和您的兄弟六在一重天接受進一步的調查,直到得到進一步證據為止。”

戰爭站起來的速度是如此迅速以至於他撞翻了椅子,他的手摸向了時刻不離身的大劍劍柄。瘟疫和饑饉的速度比他還要快,兩人直接閃到了拉傑爾的椅子旁邊。饑饉一把抓住拉傑爾的喉嚨抵著椅背往穹頂的大理石地板砸去,瘟疫則找到了拉傑爾軀幹上的空檔,一肘打在拉傑爾的胃部,這一擊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椅子瞬間斷成了兩截,拉傑爾重重地砸在地上,大理石地板裂開一條縫,白色的石灰彌漫在精巧的會議室裏。

天使們同樣迅速,加百列在瘟疫能夠進行第二擊之前就擋住了瘟疫的手。尤利爾和撒立葉同時擋在了拉傑爾麵前,尤利爾抓住了饑饉的手,防止後者捏斷拉傑爾的脊椎。撒立葉張開了黑色的翅膀攔在饑饉和拉傑爾之間。在會議室的另一端,米迦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戰爭的背後,戰爭顯然感覺到了他的存在,他的手停留在離劍柄幾寸的地方。

“兄弟們,冷靜。”隻有死亡還若無其事地坐在原地,像看戲一樣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和天使們大打出手。

“你想拘禁一個騎士?你這道貌岸然的蠢貨?”饑饉的麵部不僅抽動著,他掐著拉傑爾的手臂同樣顫抖著,“乳臭味幹的小子,你竟敢挑釁我們?我們?”他的最後一句話真的穹頂的天花板都在發抖。

“你喜歡梅毒嗎?或者是淋病?還是前列腺癌?你知道嗎?為什麼一定要局限在一種疾病呢?套餐怎麼樣?”瘟疫眯著眼睛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拉傑爾。

“兄弟們。”在大廳的另一邊,死亡懶洋洋的站了起來“你們知道我有多不喜歡重複我說過的話,你們有十秒鍾時間放手,然後回來坐好,打斷別人開會是不禮貌的。”

饑饉和瘟疫歎了一口氣,兩個人極不情願的放開了拉傑爾,饑饉在放手時用一個不明顯的動作暗中推了拉傑爾的腦袋一下,後者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戰爭將手從劍柄旁邊收回,坐在了椅子上。天使們都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但是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別的過激行為了,他們顯然對於這一突如其來的插曲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米迦勒的眼神清楚地告訴他們,別再追究了。

拉傑爾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臉上寫滿了惱怒,一雙燃燒著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騎士們。尤利爾以防萬一一直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生怕他再次惹來騎士們的怒火。

“我的天使們,請原諒我的兄弟們的粗魯和無禮,他們不是特別擅長接受新的事物,更別提拉傑爾提出的概念前所未聞了。”死亡微笑著說

“我的騎士們,想必你們也已經聽說過我親愛的兄弟拉傑爾那與生俱來的強烈正義感和使命感了,我代表我的兄弟請求您的原諒。”米迦勒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很有風度地欠了欠身。

“原諒!”拉傑爾突然爆發了,尤利爾不得不緊緊抓住他,防止他向騎士們撲過去。“就是因為你們的態度,他們四個才會失控的!在他們之前天堂從不妥協!他們隻不過是天堂拴住的四隻狗,其中一隻還咬了父親,他們有什麼資格進穹頂和我們平起平坐,現在竟然對熾天使……”